车子将夏苏木带到一处别墅,很幽静的环境,矮墙围起来,里面的树木延伸出来,郁郁葱葱,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两扇大门大概三四米高,跟矮墙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差异,车子刚到门口,大门就自动缓缓移开,顺着路开进去,很快就到了正门。
夏苏木快速下车,没来得及欣赏前院就往里面走,司机喊住了她:“夏小姐,我带你去。”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夏苏舟自己的地盘,想必他是没有在这里介绍过自己,要是这样贸然冲进去反而会被人赶出来,想着便点点头,只是眼底的焦急骗不了别人。
司机带着她往里面走,这里安排的佣人可比叶南星的人多了不止好几十倍,光是大厅站着的,就足够十个人了,夏苏木不免腹诽,他一个人至于那么多人伺候吗?
但是想想夏家伺候的人,还有叶南星老宅那里的人,夏苏舟这边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走过前厅,顺着后院往里面走,葱郁的树木后面,隐藏着一排排红屋白墙的独立别墅,布局来看显然是个小庄园,不过夏苏木现在没心思观赏,只一心在乎夏苏舟口中那个女人。
不知走了多久,最边上一个屋子二楼阳台,正坐着一个人,她垂首正在翻阅一本书籍,耳边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些许,微风吹过,轻轻扬起,周围都是绿树花草,有种安适的美感。
夏苏木脚步一个踉跄,人都快站不稳了,上面的人听到动静,视线看过来。
她有一双极美丽的琥珀颜色的眼珠,阳光一照就十分通透,扇形眼型更添柔美,气质温文典雅,好像古画中的侍女,但线条分明的下颚有添了一丝英气,偏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表达得十分完美。
“枝枝——”
梦里的那个女孩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夏苏木几乎忘记了理智,她疯狂往上跑,好像是要抓住自己唯一的那根浮木。
她听见心跳在胸腔里剧烈抖动,几乎要抽空她身边全部的空气,那一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去她身边!
到她身边去!
她跑得气喘吁吁,好半天都没缓过来,对于她现在这样的身子来说,这样的运动量已经是极致了,也不建议这样做,但她不管,她怕人消失,怕她只是上天给的镜花水月,更怕她从未出现过。
枝枝也连忙从阳台走到里面,尽可能让夏苏木少行动一点,见她气都顺不匀,不免带了几分责备,用手做着手语:“你忘了,跑那么快要是晕过去怎么办?”
枝枝是个哑巴,但不妨碍夏苏木会手语,她看着枝枝飞快的手速,傻笑了几声。
夏苏木哪怕被她责备都是开心的,她第一次流露出这段时间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枝枝,我想死你了!”
在这个女孩面前,夏苏木可以完全、绝对地做自己,不管她是做了多大的错事,枝枝都不会抛弃她。
夏苏木快高兴疯了,抱着她就转了好几个圈,直到枝枝拍着她肩膀说头晕,才马上停下来。
“你怎么还这么不稳重,看来在这里过得不错啊。”
夏苏木被这句话一惊,笑容也收敛了些,不想让她担心,连忙换了个更灿烂的笑容,双手叉腰道:“自然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夏家大小姐,每个人对我都好着呢。”
枝枝掐了她的脸:“是呢,看你的脸都白嫩了不少。”
她是夏苏木在国外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在夏苏木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如果说曾经夏苏木曾经可以为了叶南星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付出一切都可以,那么现在在她心里,枝枝就是当初的叶南星。
不,应该比从前的叶南星更重要一点。
她们一起在异国他乡的小屋里抱团取暖,也会一起去无良老板那里索要工资,夏苏木一开始不习惯难民窟的生活,也是枝枝一点点学会的。
当初夏苏木认识她,是在桥上,后来跟着她回家,才知道她过得比自己还惨,她没有名字,没有身份,连出生日期都没有,她是个只是个只能在晚上才可以出门活动的黑户,那间小屋还是她拼死才守护下来的。
后来,小屋成了她们两个人的小屋。
可以说,枝枝给了夏苏木重生,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枝枝没有将她赶出去,反而是把她被打碎的灵魂一点点拼接起来,塑造成了如今的她。
哪怕依旧还带着裂痕,却比从前每时每刻想着自杀要好太多。
夏苏木仿佛突然卸下了重担,兴致勃勃告诉她自己回来后的那些计划:“我原本是想着在这里买完房子就把你也接回来,到时候我就可以自己做户主,然后把你当做我的妹妹,这样你就有身份了。”
枝枝年纪比她小两岁,但说起稳重来比夏苏木好太多,要是站在一块,实在说不上来谁才是姐姐。
夏苏木和她并排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捏着枝枝的手掌,整个人都半倚靠在她身上,无意识流露出极强的依赖。
因为枝枝只能看她的嘴才明白什么意思,夏苏木就不怕累似的一直仰头看她,那双从来沉寂的眼里,好像重新焕发了光彩。
枝枝知道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便安静的聆听,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直勾勾盯着夏苏木,以此来告诉她自己很认真的在听。
整个二楼只有她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夏苏舟有吩咐过,这一会周围安静得要命,让夏苏木以为又回到了那个小屋。
只有她们两人的小屋。
于是夏苏木忍不住跟土豆子般稀里哗啦全部倒了出来,在这里她没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愿意听她那些颠来倒去的话。
许欢每天都在忙工作,就算下班后也是时常见不到人,至于萧宴......
夏苏木还不想让萧宴见到这样唠叨的她,深怕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也怕自己负面情绪过多会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活。
她还不希望自己在萧宴心中是个负能量十足的人。
因此她便将心事都放在心里,有时候实在憋得慌了,就随便找棵树,或者找个公园草坪,小声且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