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把夏苏木带到换衣间,许欢也紧赶慢赶跟上来。
“你来干嘛,还不去做事?”
许欢嘿嘿一笑:“姑姑,你让我来教她呗,我好不容易能过个前辈的瘾,你就成全我吧。”
李姐翻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出息。”
嘴巴上是这么说的,身子却很诚实往外走:“好好教,出了事你来担责。”
“好的!”许欢信誓旦旦,等李姐走后马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才周特助的话你应该也听明白了吧?”
“什么?”
许欢翘起二郎腿:“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夏苏木讶然,没想到许欢看上去不着调,说话也是散漫无边际,心思却这样敏感。
许欢看夏苏木这样更是得意:“你别以为我多聪明,就是我自己家也有个妹妹,性格跟她差不多,也喜欢扯着腰杆子说人。”
她扬了扬下巴:“只要你给我当妹妹,这个地方除了我姑,其他人都不敢说你!”
夏苏木心下了然,拿起自己的包,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出来:“那这算是我孝敬姐姐的。”
许欢嘿嘿一笑,很不客气接过来。
“我们姐妹哪里要那么客气。”
说着手还在上面摩挲两下,放进自己的柜子里。
“这样,以后你就用我旁边这个柜子,这个酒店看上去员工多,后勤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
她警惕道:“尤其是防着穿制服那些人,西装也是奢侈的就越要离的远远的。”
许欢看了眼周围:“那些人,都有病。”
夏苏木笑了一声:“是难伺候吧。”
这种人夏苏木不是没有遇到过,职场无非就是一级压一级,看上去都是好说话的,背地里能干出什么一点都不奇怪。
许欢这样还好一些,至少该说的都放在明面上,只是以她的个性,估计自己应该要经常背锅了。
夏苏木面不改色听着许欢给自己了解各个员工的性格,不时附和点头。
说了一会子话,许欢才想起来:“对了,你把这衣服也换了,你现在是服务生,穿这种太割裂了。”
夏苏木一愣,许欢叉腰笑道:“你以为说句假的就当我看不出来了?其实姑奶奶我早就知道,你这一身都是真的,包括你这双小羊皮。”
“但我告诉你,咱们这样的那些上流的贵妇压根不会在乎我们穿什么,下流的是完全看不出我们穿了什么,只有在中档层面的人,最忌讳我们穿得比她们好。”
她哼笑一声:“这些周相宜都没告诉过你,你肯定是得罪她了。”
夏苏木哦了一声,就打算往洗手间走。
“你去哪?”
“我去换衣服。”
许欢翻了个跟她姑一样的白眼:“直接在这里就行了,大家都是女人,你里面难道还什么都没穿?”
夏苏木没好意思摸摸头,只能褪下外套,这一下直接让对面的许欢瞪大了眼睛:“你...你身上?”
她声音有片刻的失声,但很快强迫自己控制好表情管理,但震惊和同情还是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你怎么会是这样?”
夏苏木很平静,上次沈佩莲带她去做护理,也是在她强硬下没有做全身,因此沈佩莲根本就不知道。
她正常的脱衣服穿衣服,然后把自己的那套奢侈品服装折叠好放进衣柜里,许欢还在那不可置信。
“我勒个乖乖,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她作势腿软,直接跌在那把椅子上,手指对着夏苏木上下滑动,忍不住心口的颤栗。
“我说了,我什么都做过。”
夏苏木语气没有起伏:“只是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只是我希望您能替我保密,我不太想跟太多人解释这些。”
许欢咽了咽口水:“那你妈妈知道吗?”
夏苏木垂眸:“没有人知道。”
她没撒谎,从自己身上开始有第一道伤痕后,哪怕外面是炎炎夏日,夏苏木都会穿着长袖用来遮掩伤口。
有些雇主喜欢外表,要是聘请的人身上有伤疤,他们会觉得拿不出去手,也会让别人以为是他们虐待的。
因此夏苏木很好地遮掩了自己的伤口,但是住在难民区和贫民区那一块,枪战抢劫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打架斗殴,更是时常发生。
她后背临近脖子那一块,就有一个因为子弹而遗留下来的伤口,上面已经长出新肉,子弹因为没有钱处理只能遗留在体内,下雨低温的天气都会隐隐发酸发痛。
更被说其他那些密密麻麻的旧伤,有些只是划伤一个口子也就很快好了,但是她膝盖那边有两块发嫩的新肉,确实怎么都好不了的。
这是她走投无路之下去码头搬货留下的,当初码头缺人,不管是谁都要,她为了证明自己,也能多赚点,不要命的干活,结果就是连人带货直接跪在了沙地上。
那种痛跟伤口一样,一直都忘记不掉。
她怕因为自己受伤工头就不要自己了,马上拍了拍膝盖,用纸巾加水随便处理了下,才继续咬着牙干到最后。
直到太阳西落,膝盖上的血止住了,她也拿到了100美元。
她不咸不淡的将过去的经历汇总成了一句话:“事情很复杂,我不方便细说,但关于我身上这些痕迹,希望许姐不要跟任何人说。”
许欢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身上会有那么多伤痕,大脑早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的一愣一愣,哪里还敢多嘴,只能点点头应下来。
她能意识到,夏苏木应该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是在不普通人里的普通人,也许人生要比她们这种没钱的还要艰难。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碰触到旁边的扶手,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脚步虚浮往自己柜子走过去,拿出刚才收下的包。
“这个,我觉得你应该更需要。”
夏苏木扯扯嘴角:“给姐姐的东西,我怎么还能拿回来呢?”
她上前一步,把包往许欢怀里一用力:“就当是我请许姐保密的好处。”
许欢笑了:“那我不是占便宜了。”
夏苏木也笑起来,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她展示出来的那样钻研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