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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木兰街与华人大街本就由上自下形成了天然坡度相连,正金银行的选址在木兰街的最高处,且与莫尔道宾馆相向而立。

而正金银行依次向两侧排开的建筑则形成了扇字,地势逐渐降低,巧妙的形成了拢音效果。

此时,21门迎宾礼炮还未收起,炮筒正对准莫尔道宾馆方向,声音由上自下发散出,再被周围的建筑聚拢,就如同人站在密布的乌云之下,惊雷通过乌云内部空气传导,发出轰隆巨响的原理一般。

白灵筠深吸一口气,只观银行选址,便可窥见其居心叵测,今日之行为更是令人憎恶发指,这银行决计不能让他开成!

“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是个值得载入华国金融发展史册的日子,我们在此欢聚一堂,共同举办正金银行滨江分行的开业庆典仪式,接下来,请允许鄙人为大家介绍今日到场的嘉宾。”

红毯中央,典礼主持人胁肩谄笑,口若悬河。

白灵筠语带寒气的问道:“那位俾人是谁?”

胡莱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他话中的俾人非鄙人。

“他叫李玉麟,原是松浦洋行的大堂经理,几年前在脚盆国留过学,南勒铁道株式会社成立后,被冈村智也特聘为翻译官。”

说的好听叫翻译官,实际就是那些矮倭瓜的狗腿子,平日里专干些跑腿递话的杂事。

胡莱虽回黑省老家不久,但仗着一身杂七杂八的技艺,接触的人属实不少,在当地算得上是半个百事通。

白灵筠点点头,颇赞同胡莱对李玉麟的总结概括。

中分头、一脸痘、眯缝着小眼、吊脚的西裤,从头到脚,妥妥是汉奸走狗的标配。

这时,王虎拉开车门,动作矫捷的跳上来。

“少爷,都办好了。”

闻言,白灵筠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伸出两根手指测了测外面的天气。

昨日刚下过雪,空气里微微潮湿,湿度不易起火。

风力也不大不小,手指刚刚能感受得到。

不错,真是一个天公作美的好天气。

胡莱不知道这主仆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出发前白灵筠将二成子叫过去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他人坐在车里只听二成子嘴里接连发出“哦?哦!哦”的单音字,脸上的表情也忽而疑惑,忽而凝重,忽而恍然。

而他们一行三人,说是来凑热闹的,可到了地方却又不下车,倒是王虎将车停好后戴上狗皮帽子下了车,三拐两拐的不见了踪影,这会儿又不知打哪冒出来,身上还带着股烟熏火燎的焦糊味道。

又等了一刻钟,正金银行的开业仪式达到气氛高点,穿军装的脚盆国官佐、一身西装的商界精英、裹着皮毛大氅的商会代表依次走到典礼台前,剪彩花球也从左至右的拉了起来。

白灵筠掏出怀表,时间显示为:九点五十六分。

那位俾人李玉麟似乎也在等待象征开业大吉的吉利时刻,又舌灿如莲的介绍起站在剪彩正中央的矮冬瓜军官。

阿谀奉承的狗屁话白灵筠自动忽略,倒是最后一句高呼的军官名字令他无法忽视。

如果他没记错,有个恶名昭着的甲级战犯也姓矶谷,是巧合吗?亦或是在不同的时空下,这个人仍然存在?

白灵筠蹙眉思忖间,指针又滑动了一下,俾人李玉麟张大了嘴巴,准备宣布剪彩开始。

突然,正金银行楼顶上方爆出一声巨响,打断了剪彩仪式。

下方众人被这声巨响惊的四处躲闪,纷纷朝头顶望去。

冈村智也双手捂着嗡鸣的耳朵,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矶谷蓝介灿烂得意的笑容还未从脸上褪去,此时也是一头雾水的抬头寻找巨响来源。

九点五十八分,原定正金银行吉时开业的时间。

先是楼顶巨响,随后锣声、哨声、警笛声同时响起,尾音未落,身穿三种制服的队伍分别从三个方向朝正金银行急速奔来。

跑在最前方的是一队身穿靛蓝色制服,肩扛各类木质器械的壮汉。

李玉麟眼睛瞪的老大,来不及惊讶,立刻回身跑到冈村智也面前。

“冈村大佐,着火了!快跑啊!”

“什么?着火?”

冈村智也与矶谷蓝介对视一眼,快步跑到台阶下,仰头看向楼顶,他们所站的位置在银行大门正前方,左右立有石柱,头顶还搭建了雨台,只听见上方传来巨响,却看不到具体情况。

这一看,才发现楼顶上方冒起了股股黑烟。

穿靛蓝短打的壮汉们率先到达正金银行楼下,带头的一名络腮胡汉子卸下横木往地上重重一杵,扯开嗓门大吼一声。

“兄弟们,开干!”

紧随其后的数名大汉异口同声。

“干他娘的!”

吼罢,众人手脚飞快的组装起扛过来的救火工具。

这边正往横木上装木桶和活塞缸,另一方着明黄制服,前胸后背带有“滨江防火团”标志的人马已经架起水龙向正金银行大楼喷水了。

巨大的水流冲击之下,喷出去的第一枪就将正金银行的牌匾喷掉了。

烫金的牌匾从二楼高的地方掉下来,四个大字摔成八半,想二次修补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参加剪彩的嘉宾登时慌乱起来,你推我搡往台阶下跑。

人群里有腿脚不利索跑的慢的,被掉下来的木屑划伤了头脸,不等喊疼,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浇下来,激的人当场倒地。

同行的人正要上前一步去扶,一股浓烈的恶臭猛的窜进鼻子里,熏的他扭头狂吐。

“来人,呕……快来人,救命……”

几名银行安保听见剪彩嘉宾呼救,硬着头皮回身去拉人。

正在这时,第三方人马吹着警笛,举着盾牌,踢踢踏踏跑上来。

到了近前迅速拉起警戒线,不管三七二十一,盾牌顶着一干安保人员全部推到警戒之外。

黄德发举着大喇叭不断重复喊道:“此地火险,行人避让!此地火险,行人避让!”

一轮接一轮的无缝衔接操作看傻众人,李玉麟偷偷看了眼手表,指针正正好指向10点钟方向。

从爆出巨响到现才过去三分钟……

三分钟的时间里,距离木兰街十七公里外的滨江防火团未卜先知,天降神兵。

南道外分局一向吊儿郎当不干正事的副局长黄德发,衣装整齐,护具齐全,适时赶到维护治安。

至于那一队身着靛蓝,扎着四口短打的汉子就更令人费解了。

这伙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便已解散的大清皇家水龙局。

那领头的络腮胡汉子,在滨江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

白灵筠眼瞧着正金银行的烫金牌匾摔的四分五裂,心中并无痛快欢喜,反而心堵酸涩。

国库亏空,军阀割据,经济衰败,致使国民政府不得不对外资银行开放金融大门,各大外资银行仅利用投资、借贷就牢牢掌握了华国的经济命脉,大量的外资企业、洋工厂、联合商会拔地而起。

这些外来企业在华国的土地上雇佣着最廉价的劳动力,为了不被饿死、冻死,华国人民在自家门前受尽压榨和欺辱,从身体到心灵不断遭受凌辱和摧残。

改变现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也没想在这个时候生出事端,毕竟眼下沈啸楼带兵攻破雅客州才是重中之重,可今天脚盆国的矮矬子都挑衅到他耳朵边了,不回赠点什么实在对不住那费尽心机的21响礼炮。

不是要开业典礼吗,不是要鸣炮庆祝吗,仅那仨瓜俩枣的嘉宾怎么好撑场面呢?

干脆他费费心,帮他们多请些人来热闹热闹。

不过人来到场,两手空空的忒不好意思,咱这平头百姓也没啥能拿出手的东西,索性给您表演个拿手绝活:水龙喷!

水龙局此时也加入了灭火队伍,他们的工具十分古老,一根横木连接着十担水桶和两个紫铜活塞缸,使用时横木带动活塞,压力将水从输水带中喷出。

喷水高度虽然没有防火团的新式水龙高,但冲劲猛,一次性出水量大,没两下就把正金银行外墙的一排西式射灯喷的稀碎。

这水龙局不知从哪装的水,那喷出去的水比防火团还臭上十倍,将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又熏退好几米,一个个全捂着鼻子嘴巴不敢呼吸张嘴。

胡莱将脑袋伸出窗外查看,正金银行为了仿古建筑风格特意在外墙打造出凹凸不平,大小不一的坑孔,水龙喷出去的水聚集在这些人工凿出的坑孔里流不出来,表面很快结上一层薄冰。

眼下这么冷的天气根本没办法清理外墙,坑孔里的水会越冻越结实,而且以黑省这种立冬早,入夏晚,立春还下三月雪的气候特征,坑孔里的水冻了化,化了冻,不等水分晒干就要全部渗进墙体里。

到了七八月的盛夏,大太阳当空一照,挺不过立秋,整个外墙必定鼓涨开裂。

胡莱越看越解气,要不是他猜测白灵筠眼下不方便露面,还真想凑到跟前去呱唧呱唧鼓掌,这一招使的真是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