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邵卫江就带着胡东风南下香港。
我继续缩在家里养伤。
葛修的阵势已经越来越大,信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虔诚,把刚刚渗透进来的南田北李两家势力给生生挤出金城。
这中间当然不是和和气气。
很是发生了些冲突。
有三方自家手下,也有裹携的各自信众。
最大的一次场面,三方各出信众数百人,各据一段街面,练功呐喊,把正常交通都给堵住了。
这事惊动了公家,警察赶到现场,可也不敢硬来。
现场练功的老头老太居多,真要来硬的,很容易闹出人命。
于是警方只能一面看着这三方人别打起来,一面在外围疏导交通。
三方闹腾了大半天,直到老头老太们坚持不住了,才各自收兵。
这事之后,南田北李的在金城的重要据点不是起火就是遭贼,负责金城发展的重要人员伤的伤,病的病,还有两个掉水里淹死了。
地仙会展现出了地头蛇的狰狞爪牙。
南田北李两方认识到对手的凶残后,立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却。
他们这两大团体目前还停留在刮地皮浮财的阶段,并没有形成类似白莲教的组织结构,也没有更大的野心和诉术。
因此在求财的主要目标下,赔上人命也要硬扛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国家这么大,别说一个区区金城,就算把这个省放弃,也不妨碍这两方挣钱。
在这场争斗中,魏解、徐五和龙孝武都是出人出力,只有我因为没什么根基,本人又受了伤,置身事外。
当然,坐着金城江湖最顶尖的位置,我养伤也不可能真就安安静静的谁都不见。
研究会的会员纷纷上门探视。
龙孝武和徐五都是亲自上门,顺便把解蛊水喝了。
葛修这么忙,还是派了手下亲信带着重礼跑了一趟。
只有魏解既没有亲自上门,也没有派人过来探视。
但老曹的警务室这些天夜里被人频繁光顾。
甚至还有人跑到我这边来窥视。
我也没理会,只当不知道。
再过几天,要是再没有事情发生,他肯定会派人来探伤。
老曹与我近在咫尺,魏解肯定要生怀疑。
老江湖,从来看人先揣五分疑。
又过几日,眼瞅着进了五月。
我接到了一份正道大脉的法贴。
之前说好的投资大会时间初步定在八月二十八日,农历七月十五日,民间称鬼节,道教称中元节,佛教称盂兰盆节。
地点定于崇明岛,由身为地主的正觉寺负责准备一应大会事务。
在崇明岛正觉寺举办这次大会是之前就已经定下来的。
这个法贴就是正觉寺发出来的,征求各大脉意见,以期把这次大会办得成功圆满。
也就在这一天道正打来电话。
纯阳宫对他们的进度不满意,派人上门催促,他已经按我的吩咐说了,纯阳宫来人立刻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纯阳宫急了。
他们肯定是想在投资大会之前,先完成显圣扬名,以加强在大会上的发言权。
晚上,普奇方登门拜访,开门见山。
“周道兄,主持委托我来请见,只说一件事情。中元大开关,天官赐福,为了这事,宫中已经准备了五千万。投资基金的份额无论拿到多少,我宫愿意让予道兄个人一成,只求道兄行个方便。”
我不动声色地给普奇方倒了杯茶,道:“普道长,你这话说的,未免看轻我周某人了。我压你们工期进度,可不是为了敲钱,而是为了你们好啊。”
普奇方谢了一声,端起茶杯,却不喝,道:“还请道兄解惑。”
我说:“一山装不下两个神仙,地仙会已经推了葛修立地称神仙,如今声势搞得正大,你们纯阳宫紧接着就显圣扬名,不妥当啊。”
普奇方道:“周道兄做了地仙会的老仙爷,难道就忘了自己的出身?我们正道大脉弟子什么时候需要考虑这些外道江湖术士了?葛修闹得再热闹,终究也只是江湖把戏,如果需要,我宫可以解决掉他,只要周道兄点头就行。至于这里面的财气道理,他葛修和地仙会能给道兄多少,我宫可以翻倍!”
我摆手说:“普道长,地仙会只是外道江湖术士,葛修不过是跳梁小丑,当然不放在你们纯阳宫眼里,不过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图谋地仙会的仙爷位?普道长啊,你想在金城扬名聚宝,别人一样想呐!”
普奇方露出警惕的神情,“难道黄元君想要出山?”
我失笑,“普道长,你要再这样的话,可别怪我瞧不起你了。我这人向来不跟瞧不起的人办事。”
普奇方坐正身子,道:“周道兄,那就有话直说吧,你我同属正道大脉,将来又要共享投资基金,没必要绕弯子。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要求,只管同我讲,我做不了主的,这就打电话给主持。主持与宫中事务委员会的委员都正在等我的消息。”
我拍掌道:“好,痛快。普道长,那你就拨个电话吧,我直接同你们纯阳宫主持和事务委员会讲,也省得你居中传话耽误时间。”
普奇方掏出个手机当场拨号,打通后说了一句周道兄要同你直接讲话,便打开免提,放到茶几上。
手机中传出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周道兄,贫道纯阳宫主持王玄处,身旁是纯阳宫事务委员会的诸位委员,你有什么要指教的,尽可以说。但凡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一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我说:“王道长,我先把事情讲清楚,然后再说我的想法,也免得相互之间有误会起龌龊,你看可以吧。”
王玄处道:“周道兄请讲。”
我便说:“我授意道正延续施工,目的就是要压制你们显圣扬名的进度。金城要冲,突然间连续出两个神仙,太过惹眼,很容易引来公家的注意,到时候大家都讨不到好。你们纯阳宫是有根脚的正道大脉,比不得地仙会的江湖术士,真要惹来公家打击,怕是纯阳宫的千年传承就要断在你们手上了。”
王玄处轻笑了一声,道:“这个我们明白。高天观小陆元君发威,川中老君观的千年传承可不就断了。老君观主持现在还看守所关呢,不明不白的,就是不肯放人。高天观的霸道,不光我们纯阳宫,全国所有正道大脉,谁不怕?周道兄就不必强调这点了。我派普奇方上门,就是想要明白话。当初我们进木磨山显圣扬名,也是你们高天观答应的,黄元君什么样的人物,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我淡淡地说:“王道长,当初答应你们进木磨山的是我。你讲话注意点,不要牵扯黄元君,对你没有坏处。我这人好说话,可陆师姐却是个暴脾气。”
王玄处沉默片刻,道:“是贫道失礼了,黄元君英雄一世,贫道向来敬仰,绝无不敬之意。”
我说:“没有不敬就好,要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方便说了。”
王玄处道:“周道兄继续吧,我们都在听着。”
我说:“我坐上这地仙会的仙爷位,自有我的使命。具体不能透露,但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我需要地仙会这个地头蛇来办事,所以绝对不会允许贵宫对直接对地仙会下手,无论是讲江湖规矩,还是讲公家规矩,都不允许!”
王玄处道:“地仙会能给周道兄的,我们纯阳宫都可以给。”
我道:“王道长这你就错了,有些事情江湖术士能做,正道大脉却不方便做,毕竟我们还得要脸面,不能在公家那里失了分。也不瞒王道长,我来金城之前在京城混了几年,虽然没打出什么名头,但也结识了些不俗的人物。这次来金城就是给他们打前站,做仙爷,收服地仙会,都是为了给人铺路。这里面涉及的财富以亿为单位,谁敢挡路,都要粉身碎骨。这其中的承负,你们纯阳宫担不起。我要的你们给不了,也不能给。”
王玄处沉默了,背景音中却有人在窃窃私语。
如此好一会儿,王玄处才又说:“请周道兄明示个出路,我纯阳宫上下必然记得道兄的指路恩德。”
我说:“葛修跳得太欢了,现在闹出声势这么大,将来肯定要出事,有些人对此很不满意,希望我能尽快把这事压下去,不过我现在是地仙会的仙爷,手底下又没什么人,不好对葛修出手,一时半会没什么好办法压他。”
王玄处立刻接话,“这事我纯阳宫可以办,要办到什么程度,尽管提,哪怕直接取了葛修的脑袋也没问题。”
我道:“王道长这话说得太重了,我们正道大脉得遵纪守法,不能张嘴就打打杀杀一副江湖作派,葛修还有用处,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给点教训,让他收敛一些就行。唔,地仙会除我之外,还有四个仙爷,不能光教训葛修,其他三个也多少警告一下。”
王玄处爽快地道:“三天之内,必见回响。”
我笑道:“好,王道长痛快,这事办成了,我给你保两件事情。一是中元投资大会,我高天观会给你们纯阳宫站台,你们尽管放手去争。二是明年吕祖生辰,你们尽可以显圣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