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干瘪的胸膛,不停起伏。
刚刚那些话都是真心话。
这么多年,他玩命的向上爬,无非只为了那一抹快感。
而这种快感,只有“权力”二字才能满足。
他知道自己要坐牢,他也认!
只是想改造完毕后,继续驰骋官场,哪怕从一个镇长做起也没关系。
就连村长也行。
祁同伟回头,目视着已经疯狂的李达康,眼底满是失望。
随后长长吐了一口浊气。
“李达康,如果我不满意的要求,你是不是就继续寻死?”
“不当官,吾宁死!”
“好,有魄力!”祁同伟点点头,认真道:“等你死后,我会通知你的家人,来认领你的骨灰!”
李达康一愣,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时,祁同伟已经摔门而去。
走出纪委大厅,何小军已经在等候。
“祁市长,怎么样了?这个李达康老实了吗?”
“中毒太深,老实不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不准备怎么样。”祁同伟掏出烟,递给了何小军一支,“何书记,我和李达康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按照正常流程走就好,他若真想寻死,我想你们应该也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就是残忍一点。”
“没关系,他是贱骨头,残忍一点就残忍一点。”
“你要这么说,我就知道怎么办了,若不是给你面子,我有一百种办法治他。”
“何书记,这可高看我了,在你面前,我有屁的面子。”
“呵呵。”何小军意味深长一笑,“29岁的常务副市长,谁敢不给面子?”
到了何小军这个级别,眼力劲非常人能比。
从沙瑞金态度,再到上次抓捕间谍的行动,他可一直都看在眼里。
这么说吧,抓捕间谍行动时,祁同伟是总指挥,而配合他行动的有省公安厅、军分区、以及国安部。
把这些串联起来,他也能猜出一二。
“对了,祁市长,你们延红市出了大事了,你应该知道吧?”
“什么事儿?”
“油气集团的胡三春,以及市检察的刘荣,都被请到了我这里。”
“嘿嘿。”祁同伟咧嘴笑了笑,“不瞒何书记,这事我知道。”
“我猜你也知道,要不要插一手?”何小军挑眉暗示。
祁同伟连忙摆平,“何书记,你们纪委办案,我一个常务副市长,哪有资格插手?”
“这话说的。”何小军把烟点燃,“你若不插手,我想……胡三春和刘荣也不会这么快落网。”
“那是你们纪委办事效率高!”
“没丁书记和展市长的配合,我们纪委都蒙在鼓里,哪还有什么效率。”
看得出来,对于胡三春和刘荣为什么会落网,何小军是一清二楚。
这么说吧。
沙瑞金是推动者,丁文政和展红军就是导火索和炸药。
至于祁同伟,则属于柴火,点燃引信的柴火。
就在何小军还想寒暄两句时,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他微微皱眉。
“芮省长,对,我是何小军。”
“没错,胡三春已经被带到纪委。”
“他的案子不复杂,事实也清楚,沙书记的意思是严办。”
“你想见一下胡三春……”
“可以,可以,芮省长,当然可以,你找时间,我来安排。”
“好的,好的。”
电话挂断,何小军揉了揉太阳穴。
苦笑一声后,看向祁同伟,“神仙斗法,小妖遭殃。”
“何书记,你这话另有所指啊!”
“你我心知肚明。”
……
接下一段时间,祁同伟难得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他悠闲了,可丁文政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个礼拜被芮小芳叫到省里三次。
每次到了省里后,芮小芳就会找各种理由,开始训话。
训的很难听。
一开始挨训时,丁文政总是低着头,默默捏紧拳头,心里不断骂娘。
可多训几次后,他也就无所谓了。
相反,芮小芳因为年纪大,体能跟不上,训着训着就会大喘气。
这让丁文政看到了希望。
因此,他还特意找到祁同伟,很严肃地探讨了这个问题。
“祁市长,你说,万一有一天,芮省长骂我骂到兴起时……噶了,我要不要负法律责任?”
“额……”
这个神一样的问题,祁同伟从没设想过。
只能干瞪眼。
“算了。”丁文政摆摆手,“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过也有好消息,这几天每次挨训结束,沙书记都会请我去喝茶,就当精神损失费了。”
“沙书记的茶叶那么好喝?”
“不是好喝不好喝的问题。”丁文政认真起来,“一次去沙书记那,别人可能不会想太多,可我天天去,那么……我的身上就等于带着光环和标签。”
说到这,丁文政心情好了很多,“要知道,我这是原始股,和别人见风使舵的股权不一样,含金量也不一样。”
“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事。”丁文政压低声音,贴到祁同伟耳边,“确切消息,沙书记背后的大树,乃是京城钟家……这一局,稳了。”
“钟家?”
“没错,就是钟家。”丁文政双眸泛着光芒,“官场上,如果没有理想,只想当一个咸鱼,你可以选择不站队,但……若你有抱负和理想,那一定要抱紧大树。”
“丁书记,那你的意思,你已经抱上了钟家这棵大树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丁文政唏嘘道:“目前来说,我正向钟家这棵大树靠近,至于什么时候能抱上这棵大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哦……原来如此。”
“什么叫原来如此?”丁文政不开心了,“你以为想抱钟家这棵大树很容易吗,没有沙书记从中搭桥,咱们这个阶层,一辈子都未必有那个机会。”
“对,丁书记说的对,是我肤浅了。”
“少拍马屁。”忽又想到什么,丁文政继续道:“还有个事,沙书记让我转告你一下,胡三春进去后,陕甘油气集团的新总裁,很可能姓程。”
程姓?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立刻便明白了沙瑞金的意思。
程家要来陕甘?
看来,陕甘的水将越来越浑浊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
赵东来小心翼翼推门而入,看到丁文政也在,有些小意外。
“有事?”
“额……”
赵东来看向祁同伟,欲言又止。
丁文政皱眉,“怎么?有什么悄悄话,还得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