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走之前见了姑娘,见姑娘脸色苍白,当她是被方才变故所惊,只好安慰道:“姑娘莫要担心,这如意馆大多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您若出行便带几个侍卫,他们会在暗中保护姑娘您的,只是……”
青夏本是想说自己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店里,哪都不去,那群主既然来了,想必是对这里留了心,她也不好出去招摇撞市的,左不过就是几天,等离了扬城,去下一个地方落脚的时候再好好的出去走走,也没什么的。
可听他最后那句“只是”,令她反问了句:“只是什么?”
“也没什么,大少爷说,姑娘这些日子若是不舒服就在屋里呆着,若是好受些出去转转也无妨,免得闷着,只是最好戴上帷帽或是面巾。”
青夏了然,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清源又补充道:“虽说扬城的治理不错,可姑娘到底是女儿身,大少爷担心他不在您身边护着您,万一叫外人看了去欺负姑娘您,怕就鞭长莫及了。”
青夏微微一笑,她知道原因不是这个,但并未拆穿,只道:“叫爷费心了,我都明白的,你让爷放心,王府热情款待他,郡主又亲自过来想把我们一行人都接到王府去,可见对爷十分看重,你也让爷宽心,莫要辜负人家一片热情。”
见姑娘神色如常,眉宇之间没有对方才事情的担忧与害怕,反而这般懂礼,还考虑到大少爷与城阳王府之间的关系,不由得令人动容。
若是换做旁的女人,此刻怕是要吓得魂不附体,娇娇弱弱的控诉哭诉求怜惜了吧。
她对郡主今日来此,竟无一点说法,就是简单的一句令大少爷心疼的话都没有,实在让清源感慨。
也忍不住对她说道:“在爷身边,不管是侍候还是伺候,总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有些人是上天派来考验我们的,从前我们是一样的人,做着一样的事,如今姑娘与我不同,姑娘高于我们这些人,陪伴大少爷的时候更长更亲密,所要接触到的考验便也更深刻,还请姑娘一定不忘本心,也一定相信大少爷。”
青夏想到自己刚入目安院时,他和喆友也是这样提点自己,如今也是一样,倒是令她感慨,心中亦是感动。
“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伺候爷这样的人,若是长久,必然会做好心理准备。”
清源笑笑,叮嘱过后便离开了如意馆,只是刚走下楼梯时,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去,那门已经关好,他只回想到青夏姑娘方才说的话。
她说,伺候爷这样的人,若是长久……
何为若是?
难道在她心里,她与爷之间不会长久吗?
清源边走边想,爷的脾气认定了她必然愿意与她长久下去,她的担心或许不是对爷,而是对未来未知的变数。
就如今日,谁也没想到郡主会突然过来,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未露面,可这种信号依旧叫人心中警铃大作。
……
青夏坐在床边,神思游离,田田亦守在旁边,担忧的看着她。
方才发生的太过突然,好在她反应很快,没有暴露了姑娘的身份,现在静下来细细去想,怕是方才姑娘就察觉到了那些人就是郡主吧。
“姑娘,这灵扬郡主还真是细心哈,竟还亲自来一趟,要我们这些人一起去王府呢。”
看她不大安心的神情,青夏抿了抿唇,道:“郡主这般体恤是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可见,对这场婚事,对大少爷本人,郡主都是十分满意的。”
否则她千金贵体,何苦亲自来跑一趟,若说方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青夏可以肯定的说,郡主就是为了她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来的。
见姑娘似乎没什么想法,田田有些忍不住了:“刚才那个丫鬟在门口可是在打探您,您难道不觉得她是想摸清随行之人中所有女人的身份,好来确定大少爷身边是否带了侍候之人。”
青夏:“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一个人去,你方才应付的很好。”
田田愣了一下,随后十分懊恼:“可奴婢觉得奴婢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生怕被她看出了端倪,若是她借口要来关心您,万一她进来了……”
青夏一把拉住田田的手,安抚性的握了握,声音轻和又温柔的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与人打交道本就不容易,从前你只需要在院里做一些简单打杂的事情,今日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且在先前我还没有给你任何的提示,你反应之快已经很有进步了,相信自己,任何时候给足自己底气,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落了下乘。”
田田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姑娘一身素色打扮,道:“奴婢现在理解您说的话了,今日是突发状况,若是她真的进来看到您锦衣华服,确定了您的身份,万一要给您使绊子也就容易了很多,您先前换了这身装扮奴婢还替您委屈,如今看来这是未雨绸缪。”
青夏笑了:“你果然进步很大,连未雨绸缪是这么用的都知道了。”
田田苦笑:“姑娘,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打趣奴婢了,这郡主突然到来,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奴婢担心他们一招不成又会使另一个招数,到时候姑娘若真出现在他们面前又该如何呢?”
青夏道:“既来之则安之,你忘了吗?我是随行婢女,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田田张了张嘴,最后哑口无言,她心里是佩服姑娘的心态的,一直很稳也很好,且没犯过糊涂。
“姑娘,您真的很能忍。”
“不是能忍,而是认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做自己该做的,田田,我知道一直以来你看着大少爷对我不错,就一直觉得我不应当被人瞧不起,可现实就是我的身份并不值得被人高看,不管是表姑娘还是郡主,她们想拿捏我都是很容易的,而我能做的就是避其锋芒。”
即便是将来做了妾又如何?身份之别如此分明,她要拿什么去和别人争一争宠?她也无心于此。
躲不开他,就只能做个乖顺的家雀,别惹了未来女主人的眼,否则长路漫漫,她未来的每一步都会是荆棘满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