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屋内的裴书臣,眉目紧蹙,看着季昌宁背影,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胆大包天!
孤身犯险的大儿子拎回来,狠狠揍一顿!
天天背着他们,都吃些什么药!
一个让自己缓慢死去的毒药!还日日定了时吃!
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可以和大家讲出来,一起想办法!
一点改进都没有!就那脾气越来越大!
惯的!放外面十年,半分规矩没有!
裴书臣脸色晦暗难言——
屋外,时序政欢欢喜喜的拎着一盒吃食。
嗯?今天结束的这么快?
看样哥哥这三天,没犯错,应该没挨训。
“师父,哥哥走啦?”时序政笑着推开门。
正对上裴书臣一脸戾气……
完了……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师父……”时序政小心翼翼的凑上前。
“吵架了?”
一副乖巧的样子,还双手拎着饭菜。
裴书臣脸色铁青,“就知道吃!”
无辜中伤的时序政:难过……
“我本来想等你们说完,给你们送饭的,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时序政委屈,时序政不说——
看了看手里的饭盒,时序政低垂着眼眸,“你说您明明担心哥哥,连着好几天也没好好吃个饭。”
“哥哥担心国事,也不吃……”
时序政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搞得我好像个饭桶。”
裴书臣抬眸看他,“行了,装模作样,老夫这是自身被病缠的,吃不下饭,哪是为了他。”
时序政撇撇嘴,口是心非的小老头。
“是谁知道了以后,恨不得亲自上阵,重披铠甲,护他周全,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小声叨叨,裴书臣耳朵尖,听到后面,顿时不乐意了。
“谁说老夫要亲自动护他周全?”
时序政不吱声,只是默默打开饭盒,把吃的拿了出来,“吃饭吧。”
裴书臣面色稍霁,眼瞧着有季昌宁爱吃的菠萝蜜,皱了皱眉,故作嫌弃的挥挥手:
“你拿宫里给他吃去,老夫不想吃,看着就烦——”
时序政小声哼了一声,刚欲说自己已经单独留了一份菠萝蜜给季昌宁。
话还没说出口,门外小厮便紧急回来通报。
“裴公,宫里大监来寻小时大人,说是——陛下病重,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还请小时大人能跑一趟。”
“什么?!”
时序政哪管这小厮说完话,忙推开饭盒,转身就往外跑。
裴书臣听得清清楚楚,眉头一跳,当下也起身赶了出去。
时序政顾不上礼数,直接冲到门口——
“哥哥怎么了?您先跟我描述一二——”
牙住刚欲说话,便看见身后的裴书臣。
急忙行了行礼,“裴公——”
“求您让小时大人跟老奴去一趟,陛下的身子真的拖不得了,求您了——”
“就看在他跟您师徒一场的份上,从来不敢有任何不恭不敬,一直待您如亲师长。”
“老奴不求您医治,只求您放小时大人去给陛下看一眼吧!”
牙住的腰腿其实随着年龄增大,早就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笔直利落。
眼下在裴书臣面前下跪,已然极为吃力,但他坚持的很。
他的头磕在雪地之上,再抬起头来,额头一片红。
牙齿几乎都要打颤,声音抖动的不成样子。
他想,只要能求得时序政答应。
即便是一刻钟,那便是生死之差!
时序政都等不到牙住说完话,自己就先
一步冲出房门。
深夜的长空下,只留他和裴书臣。
裴书臣刚欲迈步,就被牙住拦下,“您……求您放过陛下一次……”
“他真的没命再经得起您的考验了——”
裴书臣甩了甩袖子,“你再不让开,他就真的没命了!”
说完,也不等牙住反应,就已经迈步前往皇宫。
皇宫里——
许礼一遍一遍,换着季昌宁额头上的毛巾,心急如焚。
见他眉头紧紧皱起,一时都没办法舒展开,许礼更是紧张的不行。
季昌宁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他听不清,只能一直守着他。
这时,时序政和裴书臣也正赶到。
只是当裴书臣接近许礼的那一刻,有一丝微妙的感觉,擦身而过。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季昌宁身上,也便没在意。
裴书臣将手搭在季昌宁手腕上,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团:“政儿去备药,风寒引发高热,体质虚热,准备降温、解毒的药剂。”
“是——”
时序政是裴书臣一手教导出来的,裴书臣所说,其它人或许听不懂,但是时序政基本一字,便知该准备什么样的药。
季昌宁嘴里仍在嘟囔着什么,裴书臣的手背贴了贴他的脸,感受大致的温度。
“说什么?”
声音太小、太碎……
裴书臣也听不懂,他微微俯身,贴近了听,才听清。
季昌宁梦中所唤的是:
“师父……别打我,宁儿会改的……”
“求您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