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深吸一口气,心中那股子豁出去的劲儿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想着既然宴霜清都已经知道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干脆一股脑儿说出来算了。
可就在这时,宴霜清却轻轻抬手,制止了她。
宴霜清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绿柳的心上:“绿柳,有些秘密,是会捅破天的。还是得让家族当家作主的,来拿主意。”
绿柳闻言,心头猛地一颤。
她看着宴霜清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从中看到无尽的深渊。
是啊,这宫廷中的秘密,哪一个不是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
她一个区区昭仪,又能做些什么呢?
“郡主……那……那我该怎么办?”绿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助和迷茫。
宴霜清微微一笑,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绿柳,别怕。我会想办法让你见一见宴丞相,毕竟…父亲他是家族的顶梁柱,自然会有办法的。”
绿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知道,宴丞相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他肯出手相助,那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何况……子不教,父之过,这本就是宴丞相该拿主意的事!
“郡主,真的吗?您真的能帮我见到宴相?”绿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和不敢置信。
宴霜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神秘与自信:“绿柳,你放心。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
宴家书房内。
烛光摇曳,映照着宴忠淮那张已至中年却依旧儒雅随和的脸庞。
他手执毛笔,在宣纸上缓缓勾勒着字句,似乎在写着呈给皇帝的奏折。
“老爷,有您的信。”
门外,小厮轻声禀报,打断了宴忠淮的思绪。
宴忠淮眉头微蹙,笔尖一顿,冷声道:
“谁的?”
“回老爷,是大小姐的。”小厮怯生生地回答,。
宴忠淮闻言,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滑落至桌面,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他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哼,她倒是知道这时候来找我了。”
虽心有不满,宴忠淮还是伸手接过了信,信封上简单的几个字“父亲亲启”,字迹娟秀却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坚决。
他撕开封口,抽出信纸,快速浏览起来。
“要见我?”宴忠淮低声自语,目光中既有讽刺也有几分复杂。
“生了孩子,总算是明白家族的重要性了,想要求和了吗?”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不过,约到外头去,倒是架子不小,不回自个儿家,还摆起谱来了。”
说着,宴忠淮将信纸拍在桌上,脸上挂着一丝不悦:“真是越大越不懂事,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小姐呢!”
宴忠淮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对宴霜清的行为十分不满,嘴里仍是不停地嘀咕着:
“哼,这个逆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但话说回来,她如今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刚被封为郡主,这身份地位,可今非昔比了。”
他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罢了,终究是一家人,岂能白白推开了?既然她知错了,我这个父亲,宽容一二便是。”
想到这里,宴忠淮心中已有了计较,他唤来小厮:“去,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小厮闻言,一脸惊讶:“老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出门?”
宴忠淮瞪了小厮一眼:“废话少说,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问题!”
小厮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应声退下,心中暗自嘀咕:“这大小姐可真是厉害,连老爷都被她给惊动了。”
不多时,马车已备好,宴忠淮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上车。马车缓缓驶出宴府,向着与宴霜清约定的地点赶去。
没过多久,宴忠淮下了马车。
他披着黑色的外袍,谨慎地走进酒楼。门口的小厮似乎也早有准备,笑吟吟地领着他进了一处偏僻却清幽的包厢。
“父亲,您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宴忠淮循声回头望去,只见宴霜清身着华服,头戴珠翠,正款步向他走来。
他冷哼一声:“哼,架子倒是摆得挺大,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等这么久。”
宴霜清却似没听见一般,端坐在一旁,不疾不徐地布置着茶具:“父亲,今日女儿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先坐下吧。”
宴忠淮往椅子上一坐,接过茶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霜清,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为父自有幼为你延请名师教导,你便是这般回报为父的?”
宴霜清拿起茶壶,动作优雅地给宴忠淮倒了杯茶,轻声细语道:“父亲莫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咱们慢慢聊。”
宴忠淮见她这般悠闲,心中更是不满:“慢慢聊?本丞相可没那闲工夫!”
说着他又直接一把夺过茶杯,放在桌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霜清,你如今已是郡主,可不能还这般不懂事。”
“婷婷那孩子生了皇长孙,前途无量。你身为长姐,不论是为了家族,还是自己,都当帮衬些才是啊!”
“便是彦儿,有个尊贵的表兄弟,日后前程也更好些!”
宴霜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不答话。
她只是轻轻晃动手中的茶杯,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宴忠淮见她如此,心中更是焦急,眉头紧锁,忍不住又开口催促:“叫为父过来,偏又不说话,是来寻开心的吗?霜清,莫要浪费时间了。”
宴霜清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宴忠淮,声音平静而坚定:“父亲,你怎知我不关心婷婷呢?”
还未等对方开口,宴霜清笑着继续:“这不,绿柳今早急忙上祁府,让我来找您,我便立刻下帖子了。据说啊,是关于我那好妹妹的事。”
“绿柳?”宴忠淮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一个丫鬟,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宴霜清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父亲不妨先听听她怎么说,再做定论也不迟。”
“而且,绿柳这丫鬟向来细心谨慎,她今日上门时便是惴惴不安,面容苍白,我问了也不肯直言,非得要见到您本人才肯开口,女儿也是无奈,只好将她带来了。”
宴忠淮闻言,狐疑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一个丫鬟,能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别是你随便找个人来搪塞我吧?”
宴霜清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女儿不敢,绿柳确实是宴婷婷的贴身丫鬟,她所说之事,关乎宴家安危,女儿怎敢儿戏?”
宴忠淮刚想开口拒绝,却只见绿柳突然踉跄着从门外冲了进来。
“噗通——”
绿柳一下就跪倒在宴忠淮面前,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哭诉起来:
“相爷,求您……想个法子吧!二小姐她……她犯了滔天的过错,可是要株连的啊!”
宴忠淮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绿柳,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你说什么?婷婷她犯了什么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