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慎良娣真是容光焕发,母凭子贵,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实际是因为腰疼才清醒过来的宴婷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微微侧头,想要借助二皇子周珲的力量来支撑自己,于是轻轻呼唤:
“殿下,您慢些走,妾身……有些跟不上了。”
周珲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他面上笑容温和,回她的语气里却满是不耐烦:“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宴婷婷心中一紧,但还是强作镇定,试图挽上周珲的手臂,想要借此找回一丝安全感:“殿下,妾身只是……只是有点站不稳,能否……劳您扶一把?”
然而,周珲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猛地躲开了她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
“宫里哪个女人不以子嗣为重,偏你这般娇气自私,非要在我儿满月宴上造作?”
“你自己小心些,莫要丢了府上的颜面。让你一介良娣在这种场合跟在本王身边,已是本王给的恩典了,你当知恩才是。”
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的温情。
宴婷婷此刻在他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个曾经让他心动到不惜偷奸的女子,而是一个累赘,一个只会让他心生厌烦的存在。
宴婷婷的手僵在半空,心中的失落与尴尬如同潮水般涌来。
“是,妾身知道了。”
她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宴会的声乐中,宴婷婷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腰杆挺得笔直,紧紧跟着前面步伐稳健的周珲。
今儿个可是她和周珲孩子的满月宴,她得拿出十二分的精气神,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只是,她脚上的鞋子是新的,有点磨脚。
她心里暗暗叫苦,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她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微笑,硬撑着往前走。
“慎良娣,你慢点儿,别急。”一旁的嫲嫲担心地提醒着,手里紧紧攥着宴婷婷的披帛,生怕她有个闪失。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宴婷婷一脚没踩稳,被繁复的礼服裙摆一绊,整个人往前一趔趄。
“啊!”的一声惊呼。
宴婷婷差点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幸好嫲嫲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周围的贵妇们看得心惊胆战,心里头都为宴婷婷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在这满月宴上出丑,那可是顶丢人的事儿,更何况宴婷婷的身份还不一般,是皇长孙的生母呢。
周珲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走路都走不稳,成何体统!你一个妾室,若不是因为这孩子的缘故,根本没资格站在这宴席上,更别说以正室的身份迎接宾客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随即是一阵窃笑。
有几个大胆的贵妇,更是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哟,没想到啊……生了长子,还能被丈夫厌恶至此。”
“可不是嘛,刚才那话里话外的,分明就没把她当回事儿。”
“可见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啊,这才几日啊,便被厌倦了……等正妃进了门,府上孩子躲起来以后……这日子怕是就不好过咯!”
宴婷婷被众人的奚落弄得脸颊发烫,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却又不敢有半句反驳,只能默默承受着。
周珲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驳斥了几句:“丢人现眼!若知今日,本王何苦给你这个脸面?倒不如让沈侧妃主持了!那女人虽然相貌平平,但到底举止还算得体!”
宴婷婷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让它落下来,只好悄悄用袖角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宴婷婷心里一紧,以为是皇上、太后或是皇后等大人物驾到,连忙慌乱地整理着衣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些。
然而,当她抬头望去,却发现进来的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而是——
宴霜清和祁泽霆。
两人并肩而行,举止亲昵,恩爱非常,一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宴霜清身着淡雅的素色衣裙,发髻上简单地插着一支白玉簪,明丽大方。
她与身旁身着华服的祁泽霆携手,两人步伐从容,不卑不亢地走向正端坐于上首的二皇子周珲。
“臣女宴霜清,见过谨郡王殿下。”宴霜清的声音温婉而清晰。
祁泽霆亦是拱手行礼,语态谦逊:“微臣祁泽霆,见过殿下。”
周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宴霜清身上,那柔美的身姿,在光影交错间更显空灵,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
他轻轻抬手,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免礼吧,明珠郡主与定北侯能来,本殿下倍感荣幸。”
宴霜清微微福身,表示感谢,心中却波澜不惊。
而祁泽霆则不着痕迹地虚揽了一下宴霜清,让她站着有个支撑,不至于太累。
周珲的目光在宴霜清与宴婷婷之间流转,他轻咳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婷婷,按照礼数,你也该向宴郡主行礼才是。”
宴婷婷脸色一僵,双手紧握成拳。
的确,按照现在的封号来看,宴霜清刚刚被封为郡主,地位比她高,按理来说,她应该要向宴霜清行礼才是。
可是。
明明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
明明今天是她的儿子的满月宴。
她可是皇长孙的生母!
一想到这里,宴婷婷就觉得屈辱得不行。
可在周珲的目光下,还有底下一大群贵妇的目光下,她不得不行礼。
宴婷婷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与愤怒,缓缓屈膝,声音勉强挤出:“慎良娣见过明珠郡主。”
宴霜清见状,轻轻侧头,不冷不淡地回应:“妹妹客气了,你我姐妹一场,不必如此多礼。”
宴婷婷听着宴霜清的话,那叫一个恨:这个宴霜清,阴阳怪气,想嘲讽谁呢!不就是……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挑刺,却看见宴霜清大大方方地挽着祁泽霆的胳膊,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刚生完孩子的疲惫样儿。
正相反,当了娘后,她整个人多了一分母爱的温柔,让那本就明艳大方的脸庞变得更加动人心魄了。
祁泽霆也是,对宴霜清那叫一个体贴入微,生怕她有个闪失,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再看看周围那些人,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围着宴霜清转,奉承话儿说得那叫一个溜。
宴婷婷心里头更是酸溜溜的:
想着自己费尽心机,怎么到头来,还是像是宴霜清的陪衬,甚至好像连给宴霜清提鞋都不配似的。
她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凭什么宴霜清就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天降而来的一切,而她一番谋算努力,怎么日子却越来越糟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