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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了朝会,皇帝刚刚在龙椅上瘫下来,进忠就来报:“皇后娘娘求见。”

皇帝又支起身子,让进忠传皇后进来。

容音一进养心殿,皇帝就道:“皇后昨日身子不适,怎么还亲自来了。”

容音道:“昨日不过是偶然害喜厉害些,承蒙皇上关怀,还派了众多太医前来问诊。”

皇帝这才放下心来。

容音又道:“今日自然是来向皇上谢恩,另外还有一事,臣妾须与皇上商议。昨日冷宫中竟然出了投毒的事情,臣妾斗胆请皇上降旨详察。”

皇帝心里哀嚎一声,他都巴不得凶手再把毒下重点,要是查了,凶手以后不再动手可怎么办?

他只得道:“皇后如今有了身孕,那种腌臜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

容音道:“皇上,这回出了投毒之事,若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将来还会有旁人遭此毒手,甚至,凶手若是胆大包天,把主意打到皇上这儿来……臣妾实在不能不担忧。皇上关怀,担忧臣妾身子不便,那么臣妾便请求,由皇上派出专人,或是由慎刑司查问此事。”

皇帝一想有理,且皇后又是关怀自己的安全,才如此请求,倒不好驳了她的意思。

便将此事交由进保与璎珞带内务府的人查。

此事敲定,容音正要告辞,皇帝却叫住了她。

他见皇后着一身青绿绣团花对襟氅衣,只缀着一串黄玉髓珠串压襟,头上缀着烧蓝头花和小朵绒花,叹了口气,让进忠从里间拿出一对耳珰道:“朕先前想着皇后不爱金玉,所以只赏了贵妃和舒嫔一对花丝金镯,如今想想,越过皇后,始终不好,这个赏给皇后吧。这是银镀金嵌了小粒的紫牙乌、碧玺珠和米珠,所费并不多,只是紫牙乌、碧玺都有安神之效,珍珠又是蚌母孕育而成,意头甚好。”

容音恭敬道:“臣妾谢皇上赏赐。”

皇帝满意道:“傅清操练水师,已经初具成效,否则也不能震慑北族。皇后啊,你和你的兄弟都为朕效力,也是佳话啊。”

璎珞与进保分头查问,进保去查毒物来源,璎珞带着江与彬前往冷宫复诊,先是例行公事地问了如懿与海兰当日情形,如懿仍是淡淡地不说什么,倒是海兰冷道:“只怕是几次三番加害我们的人害怕了吧。”

璎珞也报以冷笑,道:“‘加害’这两个字从你这个暗害皇子、陷害中宫的人口中说出,真是讽刺。”

江与彬也不愿多待,诊了无事后就说要去看看另一名中毒者的情况。

璎珞也出了正殿。

璎珞走后,海兰急道:“皇后为何会详察此事?无论是她还是贵妃,都几次三番容不下姐姐,连姐姐到了冷宫都不放过,无论是那些蛇,还是饭菜,亦或是之前的走水,分明都是她们加害,如今姐姐用这以身犯险的法子,中了蟾毒,此事天衣无缝,她们无论如何都洗不清嫌疑,心虚躲避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查问?”

如懿道:“皇后为着不让皇上疑心她,自然要主动查问,只是可惜了,妹妹吃了那些放了蟾毒的菜,做成此事,也只换得江与彬来冷宫看诊。”

海兰叹道:“三小姐一直偷吃,若我们毒发,她却无事,必然招致疑心,唯有让她一同中毒,才能彻底坐实此事是冷宫外的人下手。姐姐也是没有办法,幸好,我们已经很注意分量了,三小姐不会有什么事的,只希望她不要怪姐姐才好。”

璎珞查问起当日值守的侍卫。

凌云彻与赵九霄被唤到璎珞面前,璎珞抬眼一看,只见凌云彻脸上带着淤青,先问了一句:“这位侍卫的脸是怎么了?”

赵九霄正欲答话,凌云彻却道:“一日天黑没看清路,摔了。”

璎珞哦了一声道:“既然与此案无关,奴婢也就不多问了。请二位说一说庶人乌拉那拉氏与珂里叶特氏毒发当日的情形。”

两人心知这是有些身份的大宫女,见璎珞虽然面目和善,自称“奴婢”,周身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度,当下便将如何听到院中杯盘摔碎,如何听到呼唤,进门后如何见到三人毒发呕吐的情形说了。

璎珞警觉起来,问:“是三人,连同送饭的宫女都在宫殿之中?”

赵九霄道:“是啊,我们进去的时候,那个小宫女都躺地上没声气了,后来还是双喜公公明白些,说是秽物堵在喉咙里,喘不上气,用了什么手法点了穴,才让她吐出来。”

璎珞让随行的内务府太监记下这些内容,忽然察觉到什么,问凌云彻道:“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

凌云彻尴尬道:“这冷宫里边阴冷啊,什么虫蛇鼠蚁都有,平时我喝点雄黄酒,就是为了防身用。”

璎珞对凌云彻说:“正好江太医在此,一会儿让他行个方便,给你瓶药油。”便让他们下去。

赵九霄道:“我看这位姑娘是个说话有分量的,你听了老姑姑吩咐,那日救了里面那位主儿,之后却被打了,怎么不告诉她?”

凌云彻无奈道:“我怎么说呀,那老姑姑身份这么神秘,如果跟她说了,这一来,老姑姑肯定生气,二来,她也不能信啊。我跟你说,这个事,不能说。”

说着又想起如懿事后为表谢意给自己做的鞋垫。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嬿婉之外的女子所赠的礼物,鞋垫针脚细密,也比最开始如懿做的帕子干净,可见是用了心。

这如懿之前还是妃位,比嬿婉现下还高出一大截,又是鞋垫这样的私密之物。

他想到如懿留心着他的脚样尺寸,心中升起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璎珞又查问了冷宫送饭的太监宫女与近来这些人来往之人,而他们也怕白白蒙冤,自然个个事无巨细地说出当日见闻,也说起那中毒的小宫女平素就有偷吃的恶习。

璎珞道:“这孩子我倒是知道,之前还偷了鄂常在的炭去吃,被婉嫔娘娘罚了,之后就再不许她进六宫做这些运送东西的事情。”

马公公道:“可不是么!这丫头手脚不干净,管事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只是禀性难移。所以那些辛者库负责的酱醋饼饵和果子,是半点不敢让她沾,只有让她做些洒扫活计和冷宫送饭罢了。”

璎珞想到什么,问道:“出中毒这事那天,她也偷吃了?”

马公公道:“应该是吧,否则她也不至于中毒啊!这乌拉那拉氏和珂里叶特氏的饭食,是使了钱的,所以多少有些鸭血、螺肉之类的荤腥,这丫头嘴馋,也有可能。”

璎珞道:“可是偷吃应在送饭进去之前,为何凌侍卫和赵侍卫发现她的时候,她却在宫殿之中?”

马公公回忆了一番,道:“其实啊,从冷宫走水之后,小饿鬼有次送饭,就让庶人乌拉那拉氏叫进去了,过了一阵才出来。估计是偷吃被发现了,不过这废妃罪奴的,谁在意呢。”

这时进保到了冷宫,马公公急忙打个千儿:“见过进保公公。”

璎珞也与进保见礼,进保道:“璎珞姑娘,御药局并无蟾酥丢失,且此时临近端午,本就是五毒肆虐之时,若说是在什么阴暗潮湿处寻到癞蛤蟆,也能得到蟾毒。”

马公公道:“是啊,宫中为着让这些蛤蟆青蛙的多食蚊虫,也为着夜中蛙声的雅趣,没有着人抓过这些,那莲池的边边角角,有不少蛤蟆,每次经过都能听见鸣叫呢。”

璎珞沉吟道:“就是说来源广泛,但御池最有可能。进保公公,请您去问问御池值守的侍卫太监,这两日有无形迹可疑的人在那附近。”

进保答应了一声去了,这时冷宫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璎珞一惊,与马公公疾步走进。

惨叫声是冷宫角落一处四面漏风的废弃宫室里传出,璎珞走进,看见江与彬站在一边,一名瘦小宫女侧躺在用木板石块临时搭成的一块平面,她的双手手腕被一名强壮宫女按在床上,另一名宫女正用棉絮往她手上涂着什么。那瘦小宫女挣扎了两下便脱力瘫软在那几乎不能称之为床的木板上,又疼得满头冷汗,惨叫连连。

见璎珞进来,那两名宫女正欲起身,璎珞道:“手头上的事情要紧,免礼。”又问:“这怎么回事?”

江与彬答道:“她不只吃下毒物,连手上也碰到了,她的手本来在之前冷宫救火的时候烧伤了,现下中毒,伤口溃烂,所以让宫女每日给她上药。只是伤口恶化至此,上药时难免疼痛难忍。”

璎珞明白了,这就是小乌拉那拉氏。

她心中顿时起疑,问道:“她的手也接触到了蟾毒?”

马公公道:“这也难怪,她偷吃都是用手往食盒里掏。”

璎珞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时宫女已经上药包扎完毕,手上禁锢一松,那小宫女立刻缩到角落,弓起背蜷起身子,双手抬起护住头脸,浑身不住颤抖。

本来为了怕压着伤口,那宫女包扎得松了些,此时随着她动作幅度一大,布条散开,璎珞也由此看到她手掌处的肿胀溃烂。

她心一沉,走上前两步,小宫女见有人靠近,更是尽力蜷缩着身子。

璎珞放缓声音道:“别怕,我不打你,只是问你两句话。你还记得昨日中毒的情形吗?”

不问则已,一问,小宫女便是猛地一激灵,颤声道:“奴婢不记得,奴婢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璎珞坐下来,柔声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别怕,没事的,我不会伤害你。手还疼吗?”

小宫女放松了些,还是保持着那个防备的姿势,摇了摇头。

璎珞道:“布条都松了,让我再给你包扎一下好吗?”

她在心中感谢莲心生了一张温婉和善的脸,小宫女虽然狐疑,却是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将她的手拉下来。

她让江与彬上前看着,重新包扎好,又仔细看看小宫女的脸。

她心知这小宫女便是如懿的亲妹妹,细看之下,她的脸与如懿有几分相像,俱是直鼻与略厚的唇,只是眼睛更细长些,显得容色略淡,但宁古塔的生活已经将这张本来尚属清秀的脸磋磨的不成样子:皮肤黯淡粗糙,脸型似熬干了般尖削,颧骨凸起,似乎是瘦得太多,虽才十二三岁,面上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垮。

璎珞无心评判面容,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小乌拉那拉氏下颚处几处椭圆的淤青。

江与彬也注意到了,小声对璎珞道:“这是用手大力捏住下颚造成的。”

那小宫女却是遽然爆发,尖叫一声再次缩到角落,抱着腿,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璎珞细细一听,才听到她说的话。

“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因为奴婢是女儿,什么都做不了,没有大几岁,不能进宫为姐姐分忧,不能成为后宫的女人,不能维护祖宗荣耀,奴婢没脸见列祖列宗,奴婢该打,奴婢什么都得做,奴婢是累赘,奴婢不跟哥哥抢,不跟阿玛额娘抢,奴婢吃一点窝头屑就好……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我要吃东西,我要吃……不行,不能吃,这些菜都有毒,我不吃!”

她疯狂地尖叫起来,璎珞强行拉过她的手,江与彬放上帕子,一切脉,摇头道:“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已经有心气不足之象,再这么下去,就真要痰迷心窍,至于疯癫了。”

璎珞叹了口气,吩咐道:“她现下病着,是问不出什么了,给她吃些糜粥补补元气吧。”

这时进保已经问完话进来,见到缩着身子的小宫女,面色一沉,示意璎珞和他一起出去。

到了门外,进保才道:“璎珞姑娘,已经问清楚了,侍卫说,昨儿午后,魏贵人去御池赏荷,见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宫女在挖什么东西,见了贵人也不行礼,让魏贵人身边的澜翠教训了几句。我去问了澜翠,澜翠说那小宫女鬼鬼祟祟,慌里慌张,好像怕什么事情怕得很,又说鄂常在当时也见着了。我便又去问了鄂常在身边的大妞,您猜怎么着?”

璎珞道:“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偷过鄂常在的炭,是吗?”

进保奇道:“璎珞姐姐怎么知道?”

璎珞长叹一口气道:“等那小宫女能见人了,只怕还得劳烦慎妃娘娘,魏贵人和鄂常在认认。”

两日后,进保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报与皇帝与皇后。

“乌拉那拉氏和珂里叶特氏唆使乌拉那拉氏之妹,辛者库罪奴小乌拉那拉氏在宫中水泽处捕捉蟾蜍,再挤出毒汁放入饭食中,之后珂里叶特氏又将小乌拉那拉氏骗进正殿,强行灌入那些有毒饭菜,使得三人一同中毒。”

毓瑚听着都暗暗心惊,皇帝却只是摆下一颗黑子:“那,她们为何要这么做啊?”

容音气闷道:“珂里叶特氏从前不惜自服朱砂,只为栽赃臣妾,如今想必是故技重施。只是珂里叶特氏与乌拉那拉氏交好,视臣妾如仇雠,加以陷害便罢,那小乌拉那拉氏是庶人乌拉那拉氏的亲妹妹,又是个孩子,她怎么下得去手?”

皇帝道:“珂里叶特氏对孩童出手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是有些骇人听闻,连阿箬,见过小乌拉那拉氏,都很有些感叹。只是皇后,你如今有孕,不要为此动气才好。”

他正想着能否借此事收回成命,让如懿不出冷宫,头又疼起来。

可恶,如今这咒魇真是越发不按套路来了!

他只得道:“唉,朕有时也在想,朕与如懿是年少情深,怎么如今竟是如此!其实虽然庶人金氏死无对证,但当日张念祖之言,已经叫朕疑心当年是错冤了如懿,因此朕本就有心放如懿出来,如懿中毒时,朕更是心情迫切。

可是如今,这中毒之事,唉,若不昭告后宫,只怕六宫嫔妃以为身边藏着用毒之人,惶惶不可终日,以致于后宫不稳,乃至动摇前朝,可昭告真相,如懿便要落下残害手足,离间后宫的名声,在后宫只会招致他人白眼议论,又如何坐得稳妃位?”

容音心想现在我也成了你钻空子的一环了,为了剧情,只得道:“皇上待庶人乌拉那拉氏真是情深如许,以致于如此为难,臣妾竟不能稍为皇上分忧,真是惭愧。”

进保心道皇后娘娘你清醒一点!

皇帝见皇后接茬,但只接了一半,想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五弟,只得让进忠先提前过来为自己按摩,一边忐忑道:“朕想着,虽要复为妃位,但一应用度,若是以其是冷宫废妃之身复位的理由,只给她答应的份例,想来后宫众人也不至于嫉恨如懿因朕之情深而风光如旧,自然也不会再说这些闲话,那就两全其美了。”

容音落下一子:“皇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