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域的声音，在空荡的这方天地间，显得格外突兀。
‘你之前修炼的功法，确实能让你实力得到很大提升，但是有弊端，功力越强，滋养我便越快，最后，我能通过你给予的养份，塑造一个全新的自己。’
‘你之前说过，可能会变成一个实体。’
‘是’
‘那你说的实体，是一个真切的人？’
、、、
腾域的沉默，让秦明君深思。
这难道，不像是自己孕育了一个生命体？
‘那你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实体，需要有载体。要么，我直接取代这副躯体，要么、、、’
秦明君一阵恶寒 ，‘异想天开。’‘所以，功法本就是个骗局。’
眼前的身影，看不出喜怒悲伤，不知是何情绪。
秦明君停顿片刻，‘或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秦明君退出了虚幻之中。
腾域缓缓转身，那五官，分明，已经是熟悉之人的模样，对着空荡的四周自言自语，‘不过是求仁得仁。。。。’
秦明君从打坐中醒来，屋顶的风格外的冷。没有内力覆盖，怕是常人不能忍受。这灵城的夜，和都城，当真区别之大。
几个跳跃而下。秦明君直接走向乔安卧房。
对于秦明君的到来，乔安有些惊讶，比起这段时间的冷淡，突然的到访，已然算是惊喜。乔安连忙侧身，将人请了进屋。
‘乔安，我要回都城一趟，你可有什么要给家里带去的。’
倒茶的手一个抖动，茶水四溢。
‘公子，你说什么？’
秦明君像是没看见桌面上的凌乱，‘我说，我不日，便要启程回都城了。’
‘那，那公子何时归。’
‘归期不定。’
方巾在桌上，胡乱的擦拭着，乔安的脸色有些难看。双唇紧抿，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气。
‘可是，可是都城出事了？’
秦明君沉默良久，‘并未。’
乔安听着这两字，内心的慌乱并未停止。隐约之中，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发生，‘可以，不去吗？当初你定下收拢部落的计划，不就是想偏安一隅，现在，计划都实现了，为何都城来信，你还是要选择回去。’
乔安越说，越有些发慌，‘现在一切部署已经完成，或是你觉得防御还是不够牢固，我和无时再想想办法，咱们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城防建设做好，也能做到、、、’
‘乔安。’
乔安茫然的看着秦明君，就那么一动不动。仿佛挪开了眼，视线中的人便会消失般。
‘乔安，我会尽量回来的。若是，，，若是有何意外，你便找个好姑娘安稳过完此生。’
嘭、、、
手心的茶盏，应声碎裂，潺潺血迹，顺着掌纹落下，秦明君见着，紧了紧眉头，乔安像是没有知觉般。没有动作。
‘来人，打水，拿药粉和布条来。’
秦明君蹙着眉，动作娴熟轻柔的，将乔安手中的伤口包扎好，‘你这是作甚。’
‘公子，明知我心意，为何要说那般话，还是说此行，比来时还危险重重，公子，到底是有什么事情相瞒与我。’
最后将布条打上一个结。‘其实，我也不知，乔安，我看不透君王之心。此行，我也不知前路，只是习惯性做好最坏打算罢了。’
‘所以公子要我，在这灵城安稳过完此生？可是，这里要是没有你秦明君，对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明君看着乔安的目光灼灼。一时间有些哑言。
‘带我走，不过是回都城，我随你一起去便是。’
‘乔安，你明知此行。’
‘我知道，那又如何呢，我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现在任何一次分开，都是对我的折磨。有时想，心悦上你这样的女子、、、’‘可是有什么关系，我连家族都可以脱离，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呢？’
秦明君没再说话，掩门而去。
乔安静静的站了许久，淡漠的来到书桌旁，写下了离开都城之后，第一封家信。
接下来几日，秦明君在书房独自忙碌着，临行之前，将厚厚的册子交给了无时，看着送行的众人，戴着笠幔的秦明君有些红眼，还好薄薄的浣纱，隔绝了彼此的眼神。
‘明君，真的不用我带兵在后面跟着吗，我只跟到舟山附近也好，若是有什么事，也能及时策应。’
破天说着内心挣扎不已的话。到底是成婚了，要是放在以前，大概他会直接偷偷跟着。
‘所有人，按照计划留在灵城，好好做你们的事情，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我的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不过是回一趟家，能有什么事情。’
一边说，一边上马车的动作却不停。飘逸的裙装，加上厚重的裘袍，咧咧作响的西风。让此刻离别的氛围，染上一丝愁绪。
秦明君就说该夜里偷偷走，最经历不得这场面。
明一暗一紧随身侧，马车缓缓启动，车帘随之摆动，帘外的景色慢慢变换，秦明君侧卧在内，阖上双眼，脑中画面快速变换，这些年，好像一直在路上。
不过是想简单的安定，怎么，就那么难呢。
‘主子，京都来信，师哥师姐们一切安好。’
‘嗯。按照日程正常行驶即可。’
‘是。’
半日之后，出了灵城中心，随便在路边买了些干粮，一行三人，简单正式启程了，马车摇摇晃晃，秦明君难得的，在车内昏睡。与来时不同。几人，倒是多了番游山玩水的心境。
两日之后，正式离开了灵城范围。这速度，倒是所谓的正常行驶。
入夜，三人在树林驻扎，秦明君终于是下了马车。伸着懒腰，‘明一，我饿了。’
‘主子稍等，一会就有热粥喝了。’
‘嗯。’
袅袅烟雾升起，在这密集的森林中，格外突兀。可这一行三人，也不管时间地点，自顾自的做着随心的事情。
‘暗一，去把后面跟着的人，叫过来一起喝粥。’
围着火堆，秦明君端着木碗吹着热气，乔安跟着暗一从林中慢慢走过来。
明一很有眼力劲的笑着招呼，‘乔公子，来喝热粥，暖暖身子。’
乔安站在那里，看不到秦明君的神色。见其没有出声，讷讷的往前，接过明一递来的食物。
小小的火堆，散着阵阵热气。秦明君将碗筷放下，就要往马车上走，‘暗一，明日猎点野味，这清粥喝着暖和是暖和，但是太清淡了些。’
‘是，主子。’
全程，没给乔安多余的眼神。
几人稍作休息，整装之后就要继续前行，秦明君打帘而出，‘乔安，你的马给我骑会。你到马车内休息。’
‘公子，我无碍。’
‘前两日我们都是这么走的。’秦明君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乔安觉得，自己要是在推脱，倒是显得大男人矫情了。
一行人，再次出发。虽是走的慢，但是一路除去吃饭，补给，从未停过。
翎国自从朱凯回去后，安稳不少，情报来看，倒是不用多加操心，只是麒国、、、
王晟回去后倒是来过一封书信，自称诸事顺遂。但是现在秦明君看来，一切关联家国利益的东西，都没有那么好用道理二字来说明。
还是忍不住嘱咐手底下的人，好好打探一番。
临近都城，气候变换，厚重的裘衣卸下。空气中有些些花香扑鼻。
上山的路，杂乱丛生，望向山顶的视线被遮挡。植物的生命力当真是顽强。暗一在前面开路，荆棘藤蔓错综交复。
几人好不容易来到山顶，原本只是有些潦草的房屋，此次，更是显得摇摇欲坠，只剩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孤独却坚韧的立在院中。
‘稍许收拾一下，我们先在这里驻扎，等都城的消息。’
其余几人开始动作起来，秦明君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若不是尘世俗物不休，师兄师姐选的这苹山，倒是不错的隐蔽之地。
满山翠绿、、、卫年回到师门，想来，也是正确的选择。
‘明君，先进屋。’乔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秦明君淡淡的笑着回应。踩着一地枯叶杂枝进了屋。
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下。
也不知是那日与腾域的不欢而散，还是这几日不曾练功，精神确实有些不济，稍微靠着椅子，秦明君竟然偏头睡了起来。
乔安看着，想起一行人去灵城的情景。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一路行来，也算是顺利，按理说，秦明君不该这般疲惫才是。
夜幕降临。小院被收拾出了一角，明一端着热乎的浓粥轻轻唤了唤，秦明君迷糊着双眼，强打起精神，缓了缓劲，‘京都来消息没有。’
‘主子，小心烫，还未，暗一大哥往山下去探了探，并未有任何异向，想来是约定的时间尚未到。’
秦明君了然，起身接过，在简易的小桌上慢慢吃起来。
山顶上的星空，格外的明亮绚烂，皓月挂与前方，照的人身影老长。
几阵凉风拂过，暗一带着一人跪在秦明君面前。
‘主子，京都来信。’薄薄的信笺举过头顶。
食指与中指交错，夹着信件轻甩，往旁边踱了几步。
、、、
秦明君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完消息，仰头将那轮明月盯得更加仔细。
‘明早继续出发。’、、、能到明早的话。
后面的话像是被风吹散，暗一听得不真切。
秦明君摸出怀中的信号弹，有些孩子心性，冲后方摆摆手，独自一人席地而坐，打开了火折子。
摇曳的狭小火光，照的人脸忽明忽暗，月光从头顶倾泻，光影交错。
‘红的吧，红的喜庆。’像是终于结束了纠结，秦明君将红色的那枚烟火，平平的放在空地上，慢慢的整理着引线，将火折子缓缓伸过去。
盘着腿，托着腮。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烟火从地面直冲天际，爆炸声响彻小院，星空下美轮美奂的绽放。
屋子里的乔安明一急忙冲出，不知所措。
秦明君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着刚才的事情。
三枚烟火被分别点燃，秦明君直接往后一仰，噙着笑，看着又恢复平静的夜空，天为被地为床。人生就该这般恣意才是。
一里开外，树林中一行人看着前方空中异象。‘大人，莫不是咱们消息泄露了。那东西，一看就是信号弹。’
为首的黑衣人，一双虎眼，紧紧的盯着，刚才烟花绽放的方向，心中也是没什么谱，本来所有情报都是对的，一直有利于自己这一方。一切就等着夜深人乏，可方才的这一出。。。
不行，不能真的给她等到支援。
‘火速前进，对方只有四五人，必然要在她支援到达之前解决此事。’
呼啦啦的四周冒出几十号人影。被领头之人带着，极速往苹山这小山头而去。
秦明君就那么躺着，耳边呼呼的疾行声越来越近，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这些人，也真是看得起我。
‘殿下可真是好悠闲。刚才那一出，是放炮玩呢。’破败的墙头上，立着个修长的人影。说出的话，倒像是熟络。
秦明君起身，拍了拍也不知有还是没有的杂草。‘看来，是有人向京都传信，不然，你这手下败将，现在倒是能站在这里调侃我。’
‘殿下误会了、、、’
‘丁方，我不知你在别处是如何当差，但是在我这里，最好恭敬些。毕竟，本殿下脾气不太好。’
‘是，殿下。’
秦明君路过乔安，周身冒着寒气，行至房门处，转身看着还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站那里准备当靶子吗？’
乔安后知后觉，赶紧提步跟上，破败的院子里，暗一携着一暗卫，墙头立着丁方，静静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秦明君进屋之后将头幔重新戴上，‘明一，一会护着乔公子，不管发生任何事，不可出屋子。’
‘主子，我、、、’系绳的手未停，但是眼中，满是对秦明君的担忧，实在是这次，带的人太少，虽然知道刚才已经放过信号烟，可却不是自己熟知的，也不知道主子这次、、、
‘明一，这是命令。’
‘是，主子。’
‘明君，我可以顾好自己，你让明一跟着去，这样你也能多一个助力。’乔安有些心慌，这龙国陛下，怎么就只派了丁方一人前来。
已经没有时间，去担心秦明君对自己的看法，只觉得这场风暴，着实来得太突然。
秦明君将自己裹得严实，往椅子上一坐，‘什么助力，我都不一定出去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