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规模不一样了,建国号之事开始提上议程。
其实早该这样的,只是姬玥凌一直压着不动,直到云诗尘走后,她才再次提起。
她将国号定为云,毫无疑问,明显是存了私心,知道云诗尘在的话大概率会反对,所以才拖着的。
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东清国正式变更为云国,姬玥凌则暂代云国国主之位。
要举行过登基仪式,才能成为正式的。
登基仪式姬玥凌倒是不着急,反正军心民心都在她身上,她是唯一的主脑。
在姜熹还不知晓的情况下,姬玥把北境,西域,东南部都已经收入囊中。
东南部领土明显土地肥沃很多,还有海产资源,打完仗也不耽搁当季务农,姬玥凌下令优先种植红薯,马铃薯,芋头,水稻,粟米,荞麦,大豆等生产周期短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再过几个月便可解决由战乱带来的粮食危机。
不能过度依赖单一作物,可能会导致营养失衡,还需要搭配豆类补充营养。
种植技术高超,经验丰富的老农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百姓一改往日忧心忡忡的颓废面貌,整个云国现在呈现的是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息。
最底层的百姓不再总是忧愁有了这顿没了下顿,不再担心自家壮丁何时就被抓去打仗。
相反,因在军营中待遇还不错,所以反而吸引了许多有志之士加入。
这种变化是明显的,人们越来越相信天人之印者能平乱世治天下,拯救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
姬玥凌在民间的威望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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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诗尘率军到了南疆领土,楚煜早就收到风声,早早便过来拜见。
楚煜没想到大齐皇朝会这么快就对南疆动手,他们刚帮大齐皇朝讨伐完东清国,屁股都未坐热,大齐转身便举刀相向。
大齐皇朝难道不怕寒了附属国的心?
云诗尘让人给他倒了茶,听完他的质问,轻轻叹息。
“楚师兄,你不是愚人,难道不晓得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楚煜一愣,对着心爱之人的反问,突然莫名的产生一种自卑感。
对方一直在成长,而他……
好像陷入了一个牢笼,长期坐井观天,眼界格局都跟她不在一个档次了。
云诗尘道:“南疆国不过是权力博弈的棋子罢了。”
经过提点,楚煜总算反应了过来。
他苦涩一笑,道:“是师兄愚钝了。”
弱国无外交,宗主国想打你,只要随便一个借口就行了。
原本南疆国与东清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大齐并未征服东清国,而是姬氏一族接管了东清国,楚煜以为能换来南疆几年的安稳,却忘了,这种平衡早就被打破了。
大齐皇朝根本看不上现在的南疆国。
他们就是被随意拿起放下的旗子。
造成这种局面,皆因他们太过软弱。
“师兄,虽说百善孝为先,但造成众多牺牲者的善,又是否是真善?”
楚煜知道云诗尘指的是什么,他无言以对。
“师兄首先是南疆国的储君,其次才是国君的儿子。”
国君将个人修行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而储君也将个人孝道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最终引发的便是治理失能。
“在其位不干其事,尸位素餐也。”
云诗尘说得很不客气。
楚煜内心有愧,无颜辩驳。
他突然想到云诗尘之前的传言。
弑父者。
他承认他做不到这一步。
甚至连逼父亲退位他都做不到。
他的父亲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国君,却是一个好父亲。
“师兄并非一味只待在朝堂之上,一路上也看到百姓的现状了吧,你真的能够心安理得?”
楚煜苦笑道:“自然不能。”
除了对父亲出手,其他能做的他都尽全力去做了。
然而,南疆国最大的问题,却是他的父亲。
父亲在位这么多年,平均每年花费在修建寺庙的支出上,比军费还多好几倍。
就连都城,寺庙占城区面积都超过三分之一。
国主立法不杀生,是在变相纵容贵族违法,右相之弟贪污数额巨大,却也只是被罚早晚入寺庙扫地三年。
全国寺庙上千所,大量青壮年放弃耕地出家。
整个南疆国早就被掏空。
如今也就剩太子跟一些忠臣在苦苦支撑,他们还哪有什么力量抵抗外敌入侵?
他们想撑到老国主退位,新君上位。
只是,谁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没到那个时刻,他们或许就要迎来灭亡了。
楚煜只得道:“我南疆愿意割地赔偿,并奉上白银六十万两,药材两千斤,请求大齐皇帝退兵。”
云诗尘摇头道:“师兄,没用的,这次大齐皇帝的目的只有一个。”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要么云家军亡,要么南疆国亡。”
楚煜道:“云家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剑锋所指,山河易形,师妹智勇无双,师兄甘拜下风。实力相差甚远,我南疆岂是对手,棋局未开,胜负已定,难道上天真要灭绝我南疆国?”
云诗尘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并不着急说话。
“直接投降也不行,大齐皇朝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师妹功高盖主惹来皇帝忌惮,即便灭了我南疆国,也一样会被他针对,难道师妹也打算坐以待毙?”
云诗尘笑了笑,道:“多谢师兄关心。”
楚煜:“……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云诗尘见他有些气急败坏,便放下茶杯,道:“师兄,我听闻你父亲以姬圣人为尊,南疆国上下也信奉姬圣人,我想知道,你们对姬圣人的后人有何看法?”
楚煜一愣,随即想到了姬玥凌。
他心想,云师妹为什么突然提到她?
云诗尘悠悠道:“或许,师兄你还有一个选择,既能维持孝道,亦能解决南疆国困境,避免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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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成和镇。
李霂盘了个铺子,开始重操旧业,卖起了杂货。
柳琳儿比他经商天赋高,只是身体太过羸弱,所以铺子上下事务都是李霂在跑,柳琳儿则是从旁协助。
李霂怕她累坏身体,所以自己就特别努力,有那位忘年交的先生帮忙,一切都还挺顺利的。
柳琳儿倒是清闲了下来,就待在家中。
她住的厢房背后就是李宝儿以前待的小院子,一有空她就会待在这个小院子里,回忆着与李宝儿的过往。
院子里的桌子上,总会放上几根冰糖葫芦。
那是李宝儿最爱吃的。
“姐姐……你在哪儿?”
柳琳儿睹物思人,喃喃自语。
墙边她们经常爬的那棵树大了许多,现在已经枝繁叶茂。
一阵风吹过,想起沙沙声。
柳琳儿似乎感觉到什么,看向树枝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
已经不止一次有这种错觉了,柳琳儿总感觉下一刻,姐姐便会从那棵树旁的墙上冒出来,然后利落地跳进院中。
看了许久,终是什么也没有。
柳琳儿失望地收回视线,却在下一秒,发现桌面上的冰糖葫芦少了一串。
柳琳儿猛然抬头,眼前的少女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她脸庞与记忆中的模样开始重叠。
四目相对,一如从前。
柳琳儿眼眶湿润了,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