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雨看了看孩子们,笑了笑,然后接着说:“我就边紧走边跟你祥爷说,‘叔,我们不管别人怎么样,也不管周围有什么吸引我们或者让我们好奇的事情,我们都不管,我们只管看着那两面小旗,紧跟他们,千万不能走丢了。’你们不知道啊,车站里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就像蚂蚁窝被捅了一样。人们都在急匆匆地赶路,大包小包地扛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有喊叫声,有孩子的哭声,还有广播声。稍一转就会被冲散了。”
“你祥爷他擦了把汗说‘这可真是遭罪啊,出一趟远门是真不容易‘”
荣雨顿了顿接着说:“然后,你祥爷喘着气说‘好,放心吧。几十块钱呢,可不能跟丢了。’那几十块钱的车票啊,可是得攒好久呀。当时我们就一门心思,绝不能把这钱浪费了,一定要顺顺利利地坐上那趟车。于是我们紧赶慢赶,眼睛不敢往小旗以外的任何人或事物上看。我到现在我都想不起来我们到底走了多远拐了多少弯。一路上,有人挤过来问我们要不要住店,还有人推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但我们就跟没听见似的,只顾盯着小旗。”
“你祥爷走着走着,差点被一个掉在地上的行李袋绊倒,他骂骂咧咧地说‘这些人,东西都不好好拿着,差点把我给弄摔了。‘”
“我赶紧扶住他说’叔,小心点,可别在这节骨眼上出岔子。‘”
“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最终我们还是顺利坐上了去东莞的车。”荣雨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孩子们也跟着松了口气,淑娟说:“爸,那有走丢的人吗?就是没有跟上那拿小旗的人。”
荣雨皱了皱眉头说:“有啊,顺利坐上车的人最多有一半。”
淑甜一脸惋惜地说道:“那可惜了。那些走丢的人后来都能找到路吗?”
荣雨无奈地摇摇头说:“很难啊,车站那么大,他们又人生地不熟的。肯定得自己去找车站,重新去买票了,有的说不定要在车站里折腾好久呢。”
淑惠关心地问道:“爸,后来呢,到了东莞后顺利吗?”
荣雨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趴在卫萍腿边睡着的海军,于是轻声对孩子们说:“海军睡了,咱们也改天再讲
荣雨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能不紧张吗?这孩子读书这么多年,就看这一遭了。我这几天都在想,要是淑娟考得好,咱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上大学。可要是没考好,这孩子得多难过啊。”
卫萍咬了咬嘴唇说:“我也这么想呢。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学习也刻苦。我就盼着她能有个好前程。你还记得她小时候,大冬天的,手都冻僵了还在那写作业呢。”
荣雨点了点头说:“记得啊,那时候家里穷,连个像样的取暖器都没有。她就坐在那小桌子前,一边哈着气暖手,一边写。我看着都心疼,可她还跟我说‘爸,没事,我不冷,我要把作业写完’。”
卫萍眼眶有些湿润了:“这孩子这么努力,要是没考上理想的大学,可太委屈她了。”
荣雨拍了拍卫萍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能考个好成绩呢。对了,你有没有问过她,自己感觉考得怎么样?”
卫萍摇了摇头说:“没敢问啊,怕给她压力。每次看到她在那看书复习,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荣雨说:“也是,这孩子心里肯定也紧张。咱就别在这瞎操心了,等出分那天吧。”
卫萍无奈的笑了笑说:“是啊,咱只能等了。这等待的日子可真难熬啊。”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也在赞同卫萍的话。
转眼两天过去了,到了出分的那天。淑甜用自行车带着淑娟高高兴兴地去看分了。阳光洒在她们年轻的脸庞上,仿佛给她们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辉。
家里,卫萍在家等了不一会儿,就心急地跑去老槐树下张望。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安抚卫萍那紧张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她不停地在树下踱步,眼睛紧紧盯着路的尽头,希望能尽快看到孩子归来的身影。
经过的花婶问道:“卫萍啊,这是有什么事儿?看你在这里走来走去,神情还怪怪的,有啥事?”花婶的脸上满是关切,她挎着菜篮子,篮子里新鲜的蔬菜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卫萍用手捏了捏衣襟,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也没啥事儿,淑娟去看分,我在这里等她们。”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但那眼中的焦虑却怎么也藏不住。
花婶说:“别紧张,淑娟肯定能考上。”花婶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她已经知道了结果似的,她微笑着,眼中充满了对淑娟的信任。
卫萍说:“借您吉言吧。”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回应花婶,随后又将目光投向远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似的。卫萍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她远远的就看见淑娟和淑甜回来了。她们的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卫萍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她们。
卫萍一看到淑甜的笑脸,就知道情况肯定不会差。她的心中涌起一阵喜悦,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分数到底是多少。
淑娟忙跑到卫萍身边,跑得气喘吁吁的。她的脸上带着一丝遗憾,低着头小声地说:“妈,没考好。分没达到本科线,只过了大专线。”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眶微微发红,似乎在为自己没有达到更好的成绩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