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刚吃过早饭,柱子叔和花婶儿就前后脚地来到了荣雨家。
柱子叔一进门,那大嗓门就响起来了:“荣雨啊,昨儿个晚上,你家孩子咋哭那么久?那哭声听着和平常可不太一样哟!”
花婶儿也紧跟着说:“就是啊,我在隔壁都被吵醒了,心里一直犯嘀咕呢。”
荣雨和卫萍满脸的疲惫,对视一眼后,卫萍带着哭腔说道:“柱子叔,花婶儿,这孩子遭罪了。昨晚淑惠不小心被滚烫的稀饭烫伤了,疼得直哭,我们这一晚上都没合眼。”
柱子叔一听,眉头紧锁,着急地说道:“哎呀,这可了不得了!我听说啊,蚯蚓泡白糖能治烫伤,赶紧试试。可别让孩子留疤,小姑娘家家的,要是留了疤,往后可不好喽。”
花婶儿也在一旁附和着,赶忙说道:“可不是嘛,不过我也听说浮萍泡白糖也中,都试试呗,说不定哪个就管用了。”
卫萍一脸的愁云,嘟囔着说:“这大冬天的,上哪儿去找蚯蚓和浮萍啊,这能行吗?别再给孩子用坏了。”
柱子叔挠了挠头,说道:“哎呀,这确实是个难题,冬天找这玩意儿确实不好找。”
花婶儿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说:“要不咱去村头那几个地窖里瞅瞅,说不定能找着点儿。”
荣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于是,荣雨、柱子叔、花婶儿还有几个热心的村民一起匆匆忙忙往村头赶。那几个地窖都有些年头了,周围杂草丛生,有的地方还结着一层薄冰。
他们费力地推开第一个地窖的门,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家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进地窖。地窖里阴暗又寒冷,地面湿乎乎的,有的地方还有积水。
要知道,蚯蚓这种小生物,通常喜欢潮湿、阴暗且富含腐殖质的环境。它们在土壤里钻来钻去,以有机物为食,能疏松土壤,是大自然的“地下工作者”。冬天里,气温降低,它们大多会往地下深处钻,以躲避严寒。荣雨心里急得像着了火,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盼着能发现蚯蚓的影子。突然,他在一块腐朽的木板下面,看到了一小堆泥土在蠕动。
“有了有了!”荣雨兴奋地叫起来。大家赶紧围过来,果然发现了几条蚯蚓在泥土里缓慢地钻动着。
找到蚯蚓后,大家又开始找浮萍。可这浮萍是水生植物,喜欢温暖的环境,在寒冷的冬天,水域大多都已结冰,浮萍难以生长。
“这可咋办?就差浮萍了。”花婶儿着急地直跺脚,嘴里还念叨着,“这浮萍通常在夏天和秋天的时候多,一到冬天,可真是不好找啊。”
荣雨一脸失落,但想着好歹找到了蚯蚓,只能先回去试试这个法子了。
回到家后,荣雨顾不上喘口气,赶紧把蚯蚓洗干净,泡在白糖里。然后,卫萍小心翼翼地用棉花蘸着泡出来的汁液,轻轻地往淑惠烫伤的地方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淑惠乖,快点好起来,别疼了。”
淑惠疼得厉害,小脸皱成一团,不时地扭动着小身子,哭了这么久,嗓子都哑了,发出微弱的哭声。卫萍看着孩子这样,心都要碎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手上的动作还是轻轻柔柔的,生怕弄疼了孩子。
众人看着孩子哭成这样,都愁得没法子。就在这时候,荣雨爹原本蹲在一旁闷不吭声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突然间身子猛地一抖,“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用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狠狠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哎呀呀!瞧瞧我这记性,咋能把这事儿给忘得死死的!我那干儿小虎家可不就在山里嘛!想当年呐,我和小虎他爹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有一回,我在山里迷了路,又赶上暴雨哗哗地下,我那叫一个狼狈啊,感觉自己都要把小命丢在那儿了。多亏了小虎他爹,愣是顶着狂风暴雨把我从深山里给背回了家,还连着几天不睡觉地照顾我。打那以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就跟一家人似的。小虎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叫一个乖巧、懂事,特别孝顺。他们山里人,天天在林子里转来转去的,说不定家里就存着獾油呢!”
说完,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一下子有了光彩,原本黯淡的眼睛也亮堂了起来,就好像在黑暗里瞅见了亮光。
荣雨听完他爹的话,心里有了主意,决定立马去山里的小虎家找找。这时候,外面的天不知道啥时候变得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的样子。
荣雨裹紧了棉袄,戴上帽子,匆匆忙忙就出发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这山路平日里就不好走,何况现在是冬天。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还布满了荆棘和碎石。荣雨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尖锐的石头,可还是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裤脚。
走了一半,突然刮起了大风,狂风呼啸着,吹得荣雨几乎睁不开眼。他只好弯着腰,用手遮挡着眼睛,艰难地前行。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打得他的脸生疼。
好不容易到了小虎家所在的山脚下,一条小河又把路给拦住了。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这河水涨了不少,水流又急又凶,发出“哗哗”的声响。荣雨望着湍急的河水,心里有些打鼓,但一想到淑惠受伤的样子,他咬了咬牙,挽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踏进河里。
那冰冷刺骨的河水冻得他直打哆嗦,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艰难。脚下的石头又滑又不稳,荣雨几次差点摔倒。可他心里想着淑惠的伤,还是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对岸走。
上了岸,荣雨的双腿都已经冻得麻木了,他顾不得休息,继续往山上走。小虎家住在这深山里头,周围的树木密密麻麻的,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岔路也多,一不小心就会走错方向。
荣雨在这山林子里转了半天,越走越迷糊。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荣雨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狗叫声,顺着声音的方向,总算是找到了小虎家。
小虎家的房子有些简陋,但却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荣雨顾不上敲门,直接冲了进去。
到了小虎家,荣雨把来意一说,小虎二话不说,赶紧把家里的獾油拿了出来。
“荣雨哥,别客气,赶紧拿去给孩子用。”小虎憨厚地说道。
荣雨一个劲儿地连声道谢,揣着獾油就匆忙往家赶。
这一整天,一家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儿,也不知道这些法子到底能不能起作用。
到了晚上,淑惠似乎没那么疼了,哭声也小了些。一家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心里头都盼着孩子能快点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荣雨家一直都弥漫着紧张和期待的气氛。卫萍每天都精心地给淑惠换药,荣雨则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
村里的人们也时不时地过来探望,问问淑惠的情况。老张头还特意送来了自己家的土鸡蛋,说给孩子补补身子。爱荣婶也经常过来帮忙,给卫萍搭把手。
日子一天天过去,淑惠的烫伤逐渐开始愈合。那红肿的地方慢慢消退,新长出来的皮肤虽然还很娇嫩,但总算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疤痕。
卫萍看着逐渐好转的淑惠,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荣雨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温馨。
经过这多次磨难,荣雨一家更加珍惜这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也深深感受到了邻里之间的温暖和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