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早这样不就好了嘛!害我动不动就搬出我的师父来压你,难道我就不要面子的吗?我也是有脸面的人好不好啊!”
吴白天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脸上还露出一副不满的神情。
脚步倒是没有丝毫停顿,显得十分自然地带着破晓,沿着那长长的楼梯缓缓而下。
站在一旁的尊时盯着吴白天那副闲庭信步,吃定他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你这人一直都是那么目无尊长,且自来熟么?”
听到这话,吴白天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直视着尊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而又略带挑衅的笑容说道:
“一旦典签由我执掌,你我之间的尊卑,恐怕就得颠倒过来。所以啊,你还是早点习惯我这种态度比较好。”
“……”
虽然地下另有乾坤,但眼前的景象却与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大相径庭。这里是一个广阔无垠的信息库。
一间足足有数千平之大的地下空间,被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书架占据得满满当当。这些书架高耸入顶,信息量之大,让人咋舌。
每一个书架都精心地标注着华夏大地上一座城市的名字,从北渊到南疆,无一不包。
密密麻麻的人员姓名将书架上的文件书封填满,这些名字不仅仅是文件的前情摘要,更是曾经的签子们对这些文件的责任书。
“这里,所罗列的乃是整个华夏所有大大小小官员的详细信息资料。整整八千五百万之多!你知道么,哪怕功过可以相抵,其中应该被诛杀之人究竟有多少吗?七千九百万!
罄竹难书,天理却容!”
吴白天听着尊时慷慨激昂的腔调,不免玩味的寻了把椅子坐下。她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目光紧紧锁定在这个背部稍许佝偻,带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身上。
“但你以为华夏会被这些人毁掉么?不会的!只有地渊深处那群凭空降临到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万族,才是我们华夏最可怕的敌人。这个道理,智圣最懂。
建立‘典签’无非是在武神之下对他们增添掣肘,一网打尽?那是假话,唬人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途。”
尊时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
“唉,何必又是试探又是教诲的?我一个四品搅风搅雨,现在还能和尊签帅你在这谈天说地,凭的是什么?
凭的是,吾师齐国山,校长齐明辉,黑冰台首领吴双城,九品药师闻人问,为我锻造破晓的周生葑霈。凭我?我又算老几啊?有上桌的资格?
充其量,就是个有点脑子的小卒子。但为什么会是我?因为我心甘情愿当这个卒子,行动慢能力差武力弱,但从我踏上武道以来不曾后退一步。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好啦,回到之前的话题,十七年前,你明知道南诏城主连同州长沆瀣一气,诱计将赵扶风赵签帅引到南诏进行伏杀。
啊,贯穿赵签帅的武器像是什么来着?好像……现在的华北海军司令员王永昌的配枪——赤霄?对吧?”
尊时压抑住翻腾的气血,冷声道:“吴双城给你的权限,太高了。”
“练武之人,绝对不能失的东西就是锐气。你那么能忍,那么有大局观,谁又厚待你几分?赵学姐倒是有壮士断腕的浩然,但终究心软。
倘若当时,‘典签’全员689人,在那次伏杀中无一人生还,你说王永昌还能承袭他爹的位置么?再不济就搞个直播,将王家设计害她的事情公之于众。
死她一人,保全整个典签苟延残喘,等待能者上位。这种不确定性也太大了不是么?妇人之仁!”
“闭嘴!你懂什么?”
尊时激怒之下,气血全开,一股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气势猛然爆发。
感受到那排山倒海般的压力朝自己袭来,吴白天并没有丝毫退缩,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破晓猛地插入地下。
随着“锵”的一声巨响,破晓深深地没入土地。吴白天紧紧握住破晓,用尽全身气力苦苦支撑着,没有被掀翻也不可能有半分跪伏。
“轰!”
随着轰隆巨响,牧钦灶如同天降魔神一般,挟着狂风与雷霆之势,轰然砸落在吴白天的面前。
刹那间,烟尘弥漫书架毁损大半,地下室的屋顶也被硬生生地开出一个巨大的洞。
“怎么样?”
吴白天面色苍白,摇了摇头,对着余怒未消的尊时说道:“你觉得我弱,我也没觉得你很好,连情绪都不会隐藏。
两条路,要么你和你那82位签子一起下去做个伴儿,要么你尊我为签帅,将‘签刃’交出来。”
听到这话,牧钦灶不禁挑眉,这是一言不合就开杀?说好的人情世故,这家伙也一点都没沾啊。
“不……再聊……”
尊时开口:“好!‘签刃’,我可以给你,但我不可能同你共事。”
“我给你讨价还价的权利了么?”吴白天拍拍牧钦灶,“他后脊有伤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
说完这些,吴白天这才从地上拔出‘破晓’跳了出去。
看着将自己彻底围拢住,却迟迟没有动作的签子,吴白天朝着洞下面嚷道:“杀他们,我只需要一分钟,从还是不从?”
“吴白天!”
伴随着尊时的怒吼,牧钦灶也跳了上来。
朝着吴白天耳边小声念叨:“一个六品巅峰都快被你气糊涂了,咋的?不从真杀啊?”
吴白天耸耸肩:“那哪能啊?不从就再想想办法呗,他软肋太多了,眼前就82个!你说是不?”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响起,仿佛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一般。而就在她身边,牧钦灶也同样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那声音听上去沙哑而又刺耳。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彼此对视了一眼。然而这一眼之中并没有丝毫的友善与关切,反而充满了相互之间的嫌弃之色。
“你那么虚,还是回学校养着吧。”
牧钦灶嗤笑出声:“呵,我能有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