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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如潮水般袭来,苏怡言浑身发抖,手脚发软,仿佛下一秒就能听到“嘶啦”一声轻薄的外裙被扯破的声音……

若是遇到其他歹人,她还不会这般害怕。

但眼前那张狰狞扭曲的脸让她不断地回想起多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漆黑的巷子,她一个人无助绝望地被那些肮脏粘腻的目光包裹,几乎窒息……

多年的噩梦几乎要将她拖入深渊,身体的恐惧让她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用力咬住舌尖,疼痛终于让她清醒过来。

“谢淮!”

她朝他身后大喊一声。

独眼男人心下一紧,难道真让这女人如此好运,又一次被谢家那位长公子救下?

他下意识地扭头朝身后看去,那里却空无一人。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不过苏怡言手脚被捆着,他并不用担心她会逃跑,顶多是拖延一下时间罢了。

“小贱人,敢骗老子!”

他骂骂咧咧地准备将头转回来,一阵风声从耳边袭过。苏怡言手中猛地举起一支尖锐的发簪,狠狠朝他的脖子处刺去!

“噗呲”一声,是尖锐的簪子刺入身体的声音。

苏怡言心下一沉,眼中闪过可惜。

她之前在马车上悄悄撞碎了手腕上的玉镯,利用碎掉的玉镯将手上的麻绳一点一点割开。麻绳割开后她也没有立刻轻举妄动,而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击毙命。

可她还是差点运气。

独眼男人身体往旁边一侧,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簪子堪堪划破了对方的脖颈,最终只扎在了男人的臂膀上。苏怡言握住簪子的手用力,那簪子又没入皮肉几分。

“贱人!”

独眼男人忍着剧痛,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不断加重,苏怡言只感到眼前阵阵发黑,甚至出现了幻觉,否则她怎么会看到了谢淮?

他如今应该已经回到静安侯府,在松鹤堂陪他最疼爱的孩子用膳,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大雨如注,耳边是风声和无尽的雨声。

“……谢……淮……”她从喉间艰难地喃喃出声。

“又想骗老子?”

脖间的力度突然消失,苏怡言顺势拔出发簪。

当眼前的黑影再次俯身向她压下来时,她猛地将手中的簪子又一次朝对方刺去。

下一瞬,手腕被紧紧扣住。

“是我。”

男人的声音发紧,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那身素来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衫上,衣摆处沾染着几滴殷红的血滴和零星的泥点。

谢淮正低头看向她,那张如珠如玉的脸庞上是迸溅到的血迹,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她的心口上,一阵闷疼。

手上的力度瞬间卸去,手中的发簪跌落在地。她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掉,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用尽。

回归一片黑暗混沌之前,她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眠眠”。

她想自己许是听错了,谢淮唤的是“言言”。不对,他也从不会如此亲密地唤她,那这一切应该只是她的幻觉……

谢淮将苏怡言从泥泞中抱起,走向一旁的马车。

随后赶来的竹二一脸担心:“主子,你的伤……”

“无妨。”谢淮转头看向竹三,目光冷厉:“回去自行领罚。”

“是。”竹三低着头一脸愧疚,这次是他大意了,差点酿成大祸。

苏怡言只昏睡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清醒过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马车中,身上罩着宽大的衣袍,是谢淮的外衣。

“醒了?已经派人回府取了干净衣裳,待会就送来。”车上只有他备用的衣衫,所以只能先让她这般将就着。

苏怡言心中微动,她想起当年自己为了替苏妙雪拾纸鸢落水后,他也是这般安排得妥帖周全。

“彩云呢?”

“头上受了一处外伤,已经送回府了。”

苏怡言觉得谢淮的回答有些奇怪,什么叫已经送回府了?难道她们不在回府的途中么?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掀帘子,马车果然还停在原地未动。

远处,蒙面大汉和独眼男人被捆着扔在地上,竹二在一旁负责看守。

苏怡言的目光扫过那个独眼男人时,心底的恐惧让她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谢淮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即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的温度让她感觉安心了几分。

待她完全平静下来,谢淮带着她下了马车,径直向那二人走去。

苏怡言觉得有几分古怪。

按照谢淮的性子,此时那蒙面大汉和独眼男人应早已被带回衙门,由官府处置,而不是将人绑着一直扔在这里。

独眼男子还在叫嚣:“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动我?我妹妹可是未来的九皇子妃!就算你是少傅又如何,见了我妹妹还不是要行礼?”

“铮”的一声,谢淮拔出腰间佩剑,一片寒光闪过。

“……区区一个皇子妃而已。”

谢淮手持长剑好似闲庭信步向他走去, 嘴角噙着笑,墨色的眼眸中却是一片冰冷阴霾,藏着深不见底的杀意。

苏怡言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淮。

他平日里清冷端方,即使震怒,也不会如这般周身气势摄人,他面容冷俊阴沉,仿佛来自地狱中的修罗,散发着令人心惊胆寒的煞气。

“别过来,别杀我!我又没碰她……”

独眼男子明显感受到了谢淮身上的杀气,嚣张的气焰顿时全无。

就算他有命当国舅爷,还得有命享才行。

谢淮冷眼看他,淡淡道:“我不杀你。”

独眼男子一愣,大笑出声:“谢大人果然识趣,他日我定然会在我妹妹面前替大人你美言几句……”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原来是只纸老虎,方才都只是在吓唬他而已。

当朝少傅又如何?

就算今日自己差点污了他妻子的清白,他还不是照样不敢动自己?

毕竟自己那妹妹是未来堂堂九皇子妃。

九皇子可不是普通皇子,那可是当今皇后最疼爱的小儿子,他区区一个少傅哪里敢真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