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在我们那个时候,送个荷包手帕都很了不得了,如今居然连贴身衣物都随便往外送!”
“是啊,真是世风日下啊。”
“没想到这小娘子看着文静,性子却这么骚?”
“就是这样的才带劲儿啊!那吴公子跟这样的小娘儿们有一腿,真是做鬼也风流啊哇。”
吴父的证据一出,围观的人们顿时炸了锅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兴奋的讨论着,陆知县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才将场面控制住。
“公堂之上,不得喧闹!再有违者,通通赶出去!”
陆知县发出了一声警告后,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案子上来。
吴父手中的‘证据’已经被师爷接过,呈了过来,陆知县看了一眼,皱眉看向甘桃,严肃的问道:
“甘桃,这是你的吗?”
甘桃脸色发白,看着案上的那抹粉色,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还用问吗?看她这反应就知道一定是她的!”
“可不是?瞧这心虚的样子,都说不出话了。”
“证据摆在眼前,不得不认啊……”
外头的人见她不说话,又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只不过这次倒是学乖了,声音压得极低。
甘梨看着甘桃的反应,心里也已经明白了,这肚兜的确是甘桃的,但却不是她自己送出去的!而是……
她转头看向陈大年,眼里满是冷意,顿时明白了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陆知县也觉得甘桃的沉默有些不寻常,他沉声追问道:“甘桃,此物可是你的?”
甘桃眼中带泪,在众人的注视中坦然点头:“是我的。”
陆知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甘桃补充道“这东西是我的,但并不是我送给吴公子的……”
吴父忙不迭打断她:
“大人明鉴,您可别听她狡辩!既然她承认这东西是她的,那就是认了此事了!毕竟谁也不会把这等贴身之物,随意送人吧?”
陆知县眼神锐利:“既然你说这东西是你的,却又说不是你送出去的,那么,东西怎么会在吴刚的手中呢?此事不是太蹊跷了吗?”
甘桃眼里划过一抹痛苦,她低声道:“不蹊跷,我知道是谁把这东西给他们的。”
“是谁?”陆知县疑惑的问道。
“是……我娘。”
甘桃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将大家轰了个七荤八素。
“谁?她娘将她的肚兜送给了别的男人?”
“她的意思是,她娘帮着别的男人,进自己女儿的屋子睡觉?”
“真是耸人听闻!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哪有母亲会帮着外人害自己女儿的!”
因为太过惊讶,讨论的声音又忍不住大了些。
陆知县却没空再叫他们安静,因为此时的他也觉得这事儿惊悚得很。
“你的母亲也参与此事?”
“不错。”甘桃开口,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她不想牵扯长公主,便只说自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只是要去外地,而她向母亲提起此事后,母亲不仅激烈的反对,还趁她病倒之际将她软禁起来。
她还提到了吴公子来的那日,母亲给她送的饭。
“里头有迷药。她盯着我把饭吃下去了,其实她走后,我便躲到床后头偷偷的扣着嗓子,将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饶是如此,那一下午的时间我都感觉昏昏沉沉的。不敢想象,若是我丝毫没有防备,他们便得逞了,那么,此刻死的人就是我了。”
甘桃惨淡的一笑。
而此刻的公堂之上,鸦雀无声,众人都被这个故事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刺耳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几乎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你胡说!”
陆知县回过神,皱眉问道:“是谁在此大声喧哗?”
“回大人,是能证明我儿冤死的证人,也是这甘桃的母亲!”吴父连忙说道。
陆知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带上来,看看她对甘桃的说辞有何看法。”
旁观的百姓们也很好奇,伸长了脖子看。只见一个老妇人被衙役推着轮椅,颤巍巍地进了公堂。
她形容枯槁,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两行浊泪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缓缓流下。
这般情景,好不凄惨。
“大人啊,我冤枉啊!我瘫痪在床多年,乡亲们都是知道的,又哪里能做得了那些腌臜事啊!”
甘桃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控诉着甘桃的‘罪行’。”
“是甘桃,见我不想让她去京城,所以伙同外人想到了这样的恶毒主意。她知道吴公子的名声不好,就算出事了,大家也只会相信她!
所以她故意将肚兜送给了吴公子,勾引他来了我家,才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大人,甘桃她嫌弃我拖累她,嫌弃她弟弟们是累赘,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好正大光明的甩开我们孤儿寡母啊!
我受了污蔑不要紧,可怜的是吴公子,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甘桃娘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围观的群众最是容易被情绪煽动,此刻见甘桃娘哭得如此悲惨,立刻就有人开始指责甘桃。
“真是个不孝女!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我差点儿就相信了她的话,原来都是假的!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连自己的亲娘都污蔑,这样的女人活该浸猪笼!”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甘桃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然而更让她伤心的,却是她的娘。
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又站在了吴家的那边,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使劲儿的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的腿明明早就好了,你为什么还要坐在那个轮椅上装可怜?你给我起来!”
说着,便要去拉扯轮椅上的人,自然被衙役挡开了。
甘桃娘趁机哭喊道:“从你爹去了,我这腿就落下了病根站不起来,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你为了甩掉我们,连这样的谎都撒!”
陆知县闻言问道:“甘桃,你说你母亲的腿脚是好的,可有证据么?”
“我……”甘桃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确看到母亲的腿好了,可是要拿证据,她哪里有什么证据?
而此时旁观众人的言论也已经呈现了一边倒的姿态。
毕竟,在他们看来,一个瘫痪的母亲,五个年幼的弟弟,怎么看都是弱势群体,而甘桃,一个想要远走高飞的女人,怎么看都像是负心薄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