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你先回商行。”眼角余光察觉到有人过来,赵婉如立刻提醒小丫。
小丫回头一看:是田中隆吉和川岛芳子。
这绝非巧合!
赵婉如示意小丫往通道后方走,以避开这两人。
“幸子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开口搭讪的是田中隆吉。
赵婉如不得不止住脚步,扭头笑道:“田中君,只要您不会认为是冤家路窄就行。”
“幸子小姐还真是会说笑。”川岛芳子目光灼灼,似是要将她看透。
难道我脸上有花?
还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沾脸上了?
赵婉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两颊:“看来我得去趟洗手间。”
她这动作,反倒让川岛芳子觉得她心中有鬼。
莫非她脸上真动过刀子?
心中一动,川岛芳子便跟在赵婉如身后:“真巧,我正好也要去趟洗手间。”
“请便。”赵婉如侧身让她先过。
川岛芳子一个不小心,脚一滑,整个人都扑向赵婉如。
这样手就不经意掠过赵婉如的发际。
后耳廓没有刀疤印痕。
就算再高明的面部手术,总还是有个切口的。
“不好意思,让幸子小姐受惊了。”川岛芳子立马撒回手......
赵婉如冰雪聪明,一下子领会到了她的意图。
站在洗手台前,拧开铜制水笼头,不疾不徐搓了搓手洗干净,又掏出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溅到脸上的水滴。
一旁的川岛芳子也在暗自打量着她。
“川岛课长,您可瞧仔细喽。”赵婉如索性用力擦拭了几下自己的脸颊,然后凑到她眼前:“怎么样?”
川岛芳子笑得有些尴尬:“幸子小姐丽质天成,皮肤自然是吹弹可破。”
的确,刚刚用了几分力,现下赵婉如红扑扑的脸蛋,像是有些醉意。
“多谢谬赞。”赵婉如笑得眉眼弯弯:“都说女人之间的赞美不可信,可我的确天生这个模样。”
她一语双关的话,说得川岛芳子脸一阵红一阵白。
就在川岛芳子还要说些什么想反驳时,赵婉如又抢先一步说道:“我们三井家族的人,自然是效忠天皇陛下的。不知川岛课长也和我们一条心?”
“你!”她这分明是在讽刺自己本是满洲格格,却偏偏要以日本人自居,反倒排挤她这样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赵婉如可不惯她,自己越表现得强势,她对自己的怀疑便会少几分。
反之如若一味惺惺作态,倒会让川岛芳子他们特务机关,对自己更生出几分怀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洗手间。
顾清风此时已经站在走廊里抽着香烟。
这是?
赵婉如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了一趟,瞬息之间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走近时,隔着木制栅格门内传来争执声。
这不就是他们日本人的传统么?
在外人面前彬彬彬,在内部,尤其在军部,以下克上的事情多了去。
“...植田君,别以为你们的那些勾当,我们不知道...”这是田中隆吉的声音。
“你们特务机关全都是一些鼠辈!只会躲在阴沟里窥视别人!”看来植田谦吉骂人也不遑多让。
赵婉如顺手夺过顾清风手中的香烟:“在这里就不要抽了。”
川岛芳子听到里面越吵越凶,不得不推门想进去劝和。
“哗啦~”一声,木制栅格门突然打开,“咻”的一下,从里面扔出来一只木屐,正好砸中了川岛芳子的额头,一道口子裂开,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呲~”的一声,川岛芳子手掌压住流血的额头。
这下包间里面争执不下的几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植田谦吉假惺惺的开口:“不就要个花名册,至于搞成这样?”
“你!”田中隆吉出来扶着受伤的川岛芳子:“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川岛芳子一下子承受着这无妄之灾,当然十分恼怒,可当着植田谦吉这些军部的人又不好发做。
她只能点点头......
就在田中隆吉扶着川岛芳子要离开时,植田谦吉还是叫住了两人:“田中机关长,后天到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花名册必当奉上。”
后天?
顾清风眼眸划过一丝希冀:“幸子,他们在谈公事,要不我们先走?”
他“好意”提醒着赵婉如。
赵婉如当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该避嫌的时候,一定要避嫌。
不然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早。
“那我与顾桑就先行告辞。”赵婉如深鞠了一躬,退后着到了顾清风身侧......
“事已至此,先散了吧。”野春吉三郎带着浓浓的醉意慢腾腾开口了, 他本对这田中隆吉找上门来的行径,极为不感冒。
可川岛芳子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木屐,事可以做绝,话却绝不能说绝。
刚才争执中扔出那只木屐的人,正是野春吉三郎......
福特车里,赵婉如几次想开口告诉顾清风,囡囡被人掳走了。
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后天他们去拿特务机关日谍的原始花名册,你怎么看。”顾清风此时一心系着任务,也清楚没有赵婉如的配合,自己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赵婉如略一沉思:“驻上海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易进难出...如果在路下手的话,或许防备会松懈些......”
她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这两天我就先不回西郊那边。”为了确保任务及时完成,顾清风决定节省来回奔波的时间,暂时留在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