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番外六 释怀
昱朝繁荣的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有呼唤叫卖的老人，有一蹦一跳的孩童，有脚步匆忙的中年人。
置身于此，黎年再次感受到了百年前那场灭世之灾还未发生时的平和繁荣。
百年前，四大国的新帝接连上位，颁发一系列救民安民政策，在他们的努力下，凡界一点点恢复光景。
四大少年帝王，无论是单拎出哪一个，百年难遇，于这世间都是荣幸。
一帧帧，一幕幕，宛若耀眼般的光彩刻进黎年心中。
轻吐出一口气，眉眼间竟是有了些许骄傲。
她割舍性命保全的苍天也并未辜负她，一切都很好。
身旁的人似乎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默默跟在她身旁。
不经意投射出的视线，克制而又守礼，砚州心中只是庆幸着。
庆幸自己并未一蹶不振，担起了责任，撑起这偌大的国家。
也万分庆幸，她还活着。
“你们很厉害，这里与从前一般无二，能恢复到这样，你们付出不少心血，辛苦你们了。”
黎年抬眸望向他，浅笑着，声音宛若春风般温和。
“能得你一句夸奖，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黎年挑眉，“为何？难道我之前没说过这些话吗？”
“………”砚州有些一言难尽，俊美的脸微微扭曲，他想起了在天衍宗那些时日。
黎年一人一剑，眉眼恬静，在宗内压着同届亲传打，将他们摁在地上摩擦，一点不留情面。
那段时日，宗门养的狗见了她，都绕道走。
但主人公没有自知之明，好在没一会就想起来，但她也丝毫不心虚，只扔下一句话。
“菜，就要多练。”
砚州：“………”
依旧是熟悉的话术，他没忍住笑出声来，倒是没绷着一张面瘫脸了。
两人一同走着，来到一处娴静之地，你一言我一句，不知不觉，聊了许多。
微凉的风悄悄拂过，砚州望着她明媚的侧脸，怔愣了片刻，喉咙滚了滚，张了张口，终是问出了声。
“他，对你好吗？”
虽未提及姓名，但黎年知晓他说到是何人。
心中想起境元，少女眉眼笑意柔和了几分，“嗯，很好。”
安静了片刻，黎年听到男子艰涩紧张的声音，许是抱着一丝不甘和执着。
“如果没有他，你会喜欢我吗？”
一声轻柔的叹息响起，黎年清亮的嗓音随着风传进她心中——
“抱歉砚州，即便没有他，我们也会是很好的朋友，也许会一起执剑天下，但不会是爱侣。”
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不知为何，砚州却没有丝毫意外，紧张不已的心平复下来，双眸逐渐变得透亮，似乎泛着一丝水光。
黎年听到了轻微的响动，但她并未回头，留给青年平复的时间。
许久。
“好，我知晓了，今日说这些多有打扰，这是最后一次说这些话，往后希望你幸福。”
听到这话，黎年这才回头，轻笑着点了点头。
“你会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子，与她相知相爱，白首偕老。”
黎年在心里一字一句说着，那是她对好友的祝愿。
在离开之际，砚州眉眼笼罩着的一丝执念散去，眼神也不再躲闪，坦坦荡荡。
“若有时间，可以多来这里看看。”
黎年笑着应下，朝他挥了挥手，慢悠悠的走出了这里。
脚步很慢，因为她实在不想回去，因为她的腰实在禁不起某人折腾了。
砚州依旧立于原地，那双深邃的眼眸下，带着几分让人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与一分……笑意。
风无声拂过，微凉的雨露打湿了衣角，人影静立无声。
轻柔的夜风吹过树梢枝头，月影细碎，闪耀着碎银般的光芒。
谁也不知道，站了一天的人究竟想了什么，只是漠然无声。
许久，只听得一声轻笑。
那人终是转身离去，高大挺拔，早已脱去百年前稚嫩的帝王背影，显得威严，却也蕴着一丝……孤寂。
年少时见过如此惊艳之人，将一颗懵然无知的心填满，不留一丝一毫。
相处时的一桢桢，一幕幕，少女阳光下明媚恣意的眉眼，终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构成一幅画卷。
深藏于心底，永埋于心中。
此去经年，砚州身为一国帝王，阅人无数，见到了许多与少女一两分神似之人，但他从未起过波澜。
十年后，昱朝景佑帝砚州，从宗室旁支过继一子，立为储君，悉心教导。
三十年后，景佑帝禅位，下一任新皇登基，为泰安帝。
自此，退位后的砚州卸下重担，全了自己少年时的愿景，消匿于人前，一人一剑，游历山河，行于世间各地。
青年此去，寻他之道。
不问归期，但求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