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带人去了一趟赫程泽老家。
知道叶小瑶家附近那个县城当年出租屋纵火杀人案,和叶小瑶父亲有关后,警方就对死者赫程泽展开了调查,并怀疑赫程泽同父异母的哥哥赫宇洪,就是洪先生。
但没有找到实证之前,还不能妄下结论。为了调查赫家以前的细节,陈立联系了当地刑警队,翻出了当年赫程泽母亲妹妹失足落崖案子的卷宗。
这个案子当年很快就结了,因为无论现场勘查还是人证都表明,是十二岁赫梅梅贪玩,去够挂在崖边树枝上的风筝,结果脚滑,她母亲在附近去拉她,两人一起掉下了山崖。
其实,他们老家那处野山坡并不高,也常有小孩子去玩,家长也没担心过,但当时就很巧的,崖边的那块石头,因为树根生长导致松动了,于是赫家母女就直接跌落了。
这一画面山上其他采草药的村民都看见了,但当时离得远,跑过去就来不及了,人跌下去就有人叫了急救,去查看。
可二人因为是头着地,当场就昏迷了,人没等送到县医院路上就断气了。
所以整个过程从去够风筝到咽气,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个年代村里还比较迷信,说是因女儿得罪了山神,就被收走了命。
这是卷宗里证人记录提到的,陈立皱眉看着这条,“这是什么意思?”
刑警队一个当年负责过这案子的老刑警摇头,“就是村里人迷信,这个威县你们想不到吧,以前还是村,后来和外面通了两条公路,才改成地级县,以前一直有祭山神的传统。
近几年,青年中年都出去打工了才没人搞这活动,老一辈的想搞,也没那个体力。”
说着还放了一段以前这边祭山神的影片,看起来很多年前了,还有讲解,“这还是很早电视台做的当地民俗的一个纪录片,这里很多年祖祖辈辈都是靠山吃山,有时候遇到山荒的年月,觉得就是有人冲撞了山神,就要祭祀。
猪头羊头啊什么的,请大神跳一跳,都是封建迷信。
但他们跳的那个女贞什么舞,专家说源于萨满,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所以台里当年拍了纪录片。”
陈立皱眉看去,画面清晰度不高,可见得有快二十多年前的纪录片了,一个长长的队伍舞龙舞狮,前面还有带着面具的七八个半大小子,手舞足蹈的跳着。
“那之前传赫家女儿得罪山神是怎么回事?”
“就在出事前,他家那个女娃好像有一天大半夜跑山上去了,说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他家就上山去找。哎呀,你不知道他家那个梅梅年纪不大,净惹事,在县城学校的时候后,就被请过好多次家长,小姑娘特不懂事。
她两个哥哥对她倒是很好,尤其是她大哥赫宇洪,高中毕业就不念了,进市里打工,挣钱都给了家用,还带妹妹去市区游乐园,给妹妹买新衣服。
他妹妹长得漂亮,在县中学被流氓堵,赫宇洪还把人牙打掉进过派出所,两个哥哥都是好的,那个女娃就是被宠坏了。
山里一直有忌讳,传统上是不能猎野狼的,都是封建迷信说野狼是山神化身,其实现在看就是不破坏生态,他们靠采野山货为生,老一辈传统其实有一定科学性的。
这都不是重点,总之,那天晚上一听说孩子大半夜跑山上去了,不止赫家,邻居不少也自发上山去找了。找了好久天都快亮了也没找到,结果后来是她哥赫宇洪把她背下来的,身后还跟着她妈。
而且三人浑身是血,过后才知道赫宇洪母女三人杀了两只野狼,才救下妹妹,之后村里人就对赫家膈应了。
但也有人觉得那时候肯定是人优先,不管如何,赫家人被排挤了,也是巧了,那一年山货不好,他家就更是众矢之的了。
上山去找人还报警了呢,怕出事。”
老刑警回忆着,那时候还年轻,跟着队长一起去了山上找,亲眼看见赫宇洪抱着妹妹出来,一身全是伤,“但实际上赫宇洪那天不该在村里,他进城工作后,很少回家,偶尔也是周末回去,他在外面市区里跟个木匠当学徒,专门学雕刻的,估计是他家里人给他电话回来一起找人的吧。”
陈立听出了问题,“他爸不就是木匠吗,为什么他还要去别处当学徒?”
“许是不一样,他学的雕刻,反正是他爸找的人给他送去当学徒,他们家人本身就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据说那个赫木匠经常去市里给人干活,三天两头不在家,他不在家,他家婆娘就不出门,孩子们小的时候也跟着不出门,后来大了上学了,才出来。
但其实也能理解,赫木匠总不在家,他那个老婆年轻又漂亮,一个漂亮女人老公总不在家,被人闲话嘛。”
陈立盯着纪录片画面看了好几遍,听着老刑警的话点着头,指着画面中一个戴面具跳舞的少年,“这个影片是哪年的?有记录当时祭山神的都是谁吗?”
老刑警看记录说了年份,可惜没有记录都是谁,左不过都是村里人。
陈立皱皱眉,那年正是赫程泽十二岁的时候,而且画面里他还是六指,“村里除了赫家还有人是六指吗?”
“应该没有,之前做过普查,好像就他家男孩子六指。”
陈立点头,那队伍里的应该就是赫程泽了,年纪刚好对得上,所以这个纪录片拍在了赫家母女出事的前一年。会不会记录下来什么?
“这个纪录片除了成片,还有被删掉片段吧,有多少底片,都给我看看。”
“这恐怕要联系电视台那边,估计要费些时间。”
陈立让老刑警尽量去帮着联系,同时心里感叹,这趟要是纪莫年在,肯定马上就能找出来了。
想到此,他又给纪莫年发了条信息,看他俩对话框几乎最近全是陈立给他发的,告诉他案件进展,来开会时间,以及一些问题,可纪莫年始终没回。
这聊天界面,仿佛对方是个不回微信的渣男。最后一条是问他家里怎么样了。
一开始纪莫年不在还没什么感觉,时间久了,陈立才意识到这个专案组编外人作用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