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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送走李淽后和谭花对了一下三日后的行动细节,忙前忙后时间飞快,眼看着已经到了晌午,杨炯要了一匹快马赶回长安城。

此时虽然过了饭点,但长安街道依旧热闹,杨炯放慢速度,信马由缰的朝相府赶去。

“哎呀!”

就在杨炯细心体味大华市井之时,一孩童跌跌撞撞的倒在了自己的马前,眼看着就要昏倒。

杨炯慌忙翻身下马,查看着孩童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还未等这孩童回答,一疤脸壮汉冲出人群大喊:“小贼!竟然偷到你大爷头上了,真是不知死活!”

说完就要上手去抓这地上的孩童。哪知刚刚还昏迷不醒的孩童一个弹跳站了起来,躲在杨炯身后大喊:“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

“嘿!你小子还敢嘴硬,看我不打死你个丧门星!”说着就要抓打这小孩。

杨炯横在两人中间,想要闪躲,可身后的小孩显然是拿自己做那挡箭牌,左右闪躲,戏耍那疤脸大汉,抓着杨炯的腰身就是不让他离开。

杨炯见眼前的疤脸怒极,开口道:“这位兄台,可否听我一言?”

“你和他一伙的?”疤脸男冷声道。

杨炯摇摇头:“我只是路过,既然你认为他偷了你的东西,为何不扭送至京兆府?而是在大庭广众下欲使私刑?这不是有理也变无理了?”

疤脸男闻言一怔,随后笑道:“还是你们读书人心眼多,就这么办!”

“你这人好没良心,我没讹你就不错了,你还和他一起欺负我!”那小孩见疤脸真的听信杨炯的话要扭送他去京兆府,慌忙放开抓住杨炯的手,快速朝小巷子跑去。

疤脸怒吼一声,紧随其后,朝巷尾追去。

杨炯苦笑摇头,也没了欣赏古代风俗的兴致,抓着缰绳打算寻个酒楼打发一下五脏庙。

“可是杨少卿当面?”

杨炯皱眉,见一群京兆府衙役朝自己走来,打头的巡捕率先出声询问。

“是,你们找我有事?”

巡捕见杨炯承认,笑道:“劳烦杨少卿和兄弟们去一趟京兆府,有人控告你奸淫妇女!”

杨炯满脑袋问号,嗤笑道:“我?奸淫妇女?我需要吗?你不知我长安探花郎的名号?”

巡捕躬身一礼:“少卿还是不要为难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你不知道除了内卫和皇城司,想要缉拿五品以上的朝廷命官都需要大理寺加刑部的批文?”杨炯冷哼出声,不理他牵马就要离开。

“杨少卿且慢!你可能误会了,小吏已经说了,是请少卿回去协助调查,并非缉拿!”巡捕拦住杨炯的去路,连忙出声解释。

杨炯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这巡捕显然是有所依仗,不然凭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敢在京城拦阻自己,看来京兆府来者不善,莫不是太子的反击?

“让我猜一猜!现在京兆府的衙门不会只有梁府尹一个人吧?刑部人的在不在?”

巡捕闻言一愣,随后道:“杨少卿所言不错,不只有刑部侍郎严大人,还有大理寺卿张大人。”

杨炯冷笑,看来真是冲自己来的,就差一个御史台就能三司会审了,来的还全是和自己有过节的太子党。既然人家太子都出手了,没有不接招的道理,倒是要看看太子今日唱的是什么戏,想到此处杨炯高声道:“头前带路,本少卿倒是好奇谁家的女子诬告本官!”

巡捕闻言如释重负,赶忙招呼衙役前头开路,他还真怕杨炯拒不配合,那自己还真不敢拿人家怎么样,自己一个小巡捕,夹在这些大佬中间,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谁也不能得罪,谁都不能怠慢,在京兆府当差,遇到权贵真是让人抓狂。

来到了京兆府衙,见门口围满了吃瓜的长安市民,交头接耳,嘈杂声不断,衙役迅速清出一条通道,迎着杨炯进入了衙堂。

“呵!今儿个真热闹,什么大案要案竟然能惊动刑部和大理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杨炯谋反了呢!”杨炯站在衙堂,好笑的看着堂上高坐的三人,阴阳怪气道。

京兆府尹梁师都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杨炯!你当这是哪?竟然如此轻挑!”

杨炯冷笑出声:“梁大人,本官提醒你一下,你四品的京兆府尹没资格审问本官。本官正五品鸿胪寺少卿兼御前武备司指挥使,官家钦封提点刑狱公事,即使是有犯罪嫌疑也要御史台提讼,官家钦批,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才可会审,你算个什么东西!”

“小子猖狂!本官现在就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梁师都怒发冲冠,冷哼出声。

“哈哈哈!梁老倌儿,你平时就是这么治理长安的?”一道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传来,声震四野。

杨炯循声望去,见沈高陵正跟着他老爹莱国公沈槐走了进来,见自己看向他,还不忘朝自己眨眨眼。

三人见是莱国公这个杀神,慌忙起身行礼,不敢丝毫怠慢。

莱国公沈槐可是勇冠三军的悍将,当年跟着官家打天下,每每身先士卒,一杆丈八马槊重达百斤,挥动起来撼山动地,死在他槊下的敌将数不胜数。要不是这老人家脾气火爆,喜好屠城灭族,早就在开国之时就能封国公了。

就因为这事没少遭朝臣弹劾,自己家的老爷子在军伍之时就同沈槐交好,每每他的屠城的时候都是老爷子出言相劝,开国后更多次上书驳斥朝臣的所谓莱国公好杀,不能为公的言论,最终才得以成为唯一一个开国五年后才封国公的将军,现统领皇城金吾卫,遥领西北熊罴卫,是皇帝最倚重的军中大佬之一。

莱国公沈槐摆摆手示意三人坐下,自己则是朝杨炯道:“听说你侮辱良家女子?”

杨炯躬身一礼,没好气道:“世伯哪里话?我要是干出那事岂不是坠了自己长安探花郎的诨号!”

“哈哈哈!你小子说得在理,既然没做还在这干嘛?”说着直接转身朝外面走去,丝毫没正眼瞧过堂上三人。

大理寺卿张灵见此赶忙上前拦住沈槐,低声道:“莱国公且慢,杨少卿恐怕不能和你走!”

沈槐冷笑,虎目一瞪:“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有什么资格缉拿杨炯?”

“莱国公误会了,并非是缉拿,只是请杨少卿来此协助调查,询问些案情!”张灵解释出声。

沈槐虎目扫过众人,再看了一眼衙门前挤满的众多市民,哪里还猜不到他们这是想要污了杨炯的名声,后手相信更加阴狠,这哪能让他们得逞,面无表情的朝一旁的沈高陵道:“金吾卫有稽查皇城安全之职责,现在有人巧立名目扣押朝廷命官,你该怎么办?”

“兄弟们,护送杨少卿离开!”沈高陵大吼一声,京兆府衙门外瞬间冲进几十名金吾卫。

“莱国公如此是不把我京兆府刑部放在眼里?如此做派以后我京兆府还如何代天牧民!”梁师都怒吼一声,示意周围的衙役围住杨炯。

沈高陵见此大怒,抽出佩刀大吼:“尔等拘禁国公,形同谋反,儿郎们给我杀出去!”

京兆府衙剑拔弩张,眼瞅着就要发生流血冲突,千钧一发之际,府门外鱼朝恩带着两名官员走了进来,看着场中人玩笑道:“哎呦!今儿个是怎么了?京兆府也搞起演练了?”

场中人见状,纷纷挥退左右,朝鱼朝恩施礼。

鱼朝恩则是走到沈槐面前恭敬一礼道:“莱国公,官家口谕,令杨少卿在此回话!”

沈槐看了鱼朝恩一眼,冷哼一声一脚踹翻京兆府文书的桌子,抢过他的椅子施施然坐了下去:“本国公今天就看看,你们是如何陷害我世侄的!”

鱼朝恩面无表情的走到众人面前:“官家口谕,京兆府刑部大理寺可问话与杨少卿,但无缉拿定罪之权,案件始末由颜家呵笔郎记录,交与中书门下复核!”

“遵旨!”众人躬身行礼应答。

“杨少卿,本官问你,昨日亥时,你在哪里?”梁师都率先出声询问。

杨炯眉头一皱,昨晚自己都和李淽在一起,显然官家知道此事,可为何还要自己留下回话?转头看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鱼朝恩,实在猜不到官家的心思,只能沉默不语。

“对了!咱家竟然忘了这事,真是该死!”鱼朝恩懊恼出言,随后起身将袖口中的一张纸条递给杨炯。

“听说杨少卿要陛下赐字给你新办的糕点坊做牌匾,这不给你带来了!”

杨炯听鱼朝恩如此说,展开纸条,见上面书写“玉清坊”三个字,玉清?清誉!冰清玉洁!这是不让自己说出昨晚自己和李淽在一起的事呀。

想到这些杨炯把纸条揣进怀中,朗声道:“梁大人,你这么问,本官觉得不妥!”

“有何不妥?”刑部侍郎严策在一旁插话道。

杨炯睥睨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们认为本官和什么奸淫案有关,不应该是你们拿出证据来证明吗?怎么反过来要本官证明没做过?难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办案的?那岂不是想诬告谁就诬告谁?”

“杨少卿说得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本官就和你当庭对质!传太常寺少卿伍元里之妻伍张氏!”京兆府尹一拍惊堂木,几名衙役迅速将一小妇人带了上来。

“请大人为民妇做主,惩治这仗势欺人之徒!”伍张氏如泣如诉,头发凌乱的指着杨炯,眼神中满是仇恨。

梁师都眉头一皱,一拍惊堂木威严道:“你既然状告杨少卿奸淫,那现在当着长安市民和众大人的面如实道来,孰是孰非本官自有定夺。”

伍张氏闻言,哭诉道:“这畜生昨日亥时来到伍府,说是有办法为我夫君脱罪,条件就是让妾身委身于他。小女子虽不曾读书,却深知好女不侍二夫的道理,誓死不从,没想到这厮恼羞成怒,公然在伍府将我殴打侮辱,小女子誓死不从,可怎敌得过他一个男子,最终还是被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得逞。”

伍张氏还未说完竟放声痛哭起来,泣不成声的瘫倒在地。

围在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对杨炯指指点点。

“没想到杨少卿是这种人?他怎么有喜欢人妻的癖好?”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太常寺少卿伍元里就是杨少卿送进去的,据说他还和陛下请命要亲自查抄伍元里的家呢。”

“真的假的?这么狠呀!”

“谁说不是呢!你可不知道,我听说他们这些当官的可都狠着呢,对敌人向来是不留情面。”

“我看那伍张氏并没多漂亮呀?和那杨少卿的相好柳花魁可差远了!”

“嘿!年轻了不是,他们这些官员变态着呢,就喜欢淫人妻女,这才有抱负的快感!”

“噫~!真变态!”

“确实变态!”

杨炯听着这些吃瓜群众的议论,真是无语到了极点,张嘴就来是吧,我什么时候要去抄他伍家了?还我是变态,我看你们才是变态!

杨炯知道这群人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你当面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也不会相信,只是这如此荒谬的说辞竟然都有人信,保不准这人群中就混着些他们的人,为的就是掀起舆论污自己的名声。

“杨少卿,你对此有何回应?”梁师都质问道。

杨炯嗤笑出声:“梁大人,你是不是搞错了顺序,就单凭她一面之词你就让我回应?无凭无据的我回应什么?难道随便来一个诬告本官我都要回应?我鸿胪寺可没那么闲。”

刑部侍郎严策目光一凝,随后道:“杨少卿要证据是吧,传更夫刘三!”

不多时,一五旬老汉被带到衙堂,显然是他所谓的更夫。

“刘三!把你昨晚看到的一一说明!”严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刘三双膝跪地,颤巍巍道:“回大人话,昨晚子初时分,小民路过伍府,看到杨少卿从中走出,脚步虚浮,衣衫不整。”

杨炯都被气笑了,脚步虚浮是吧,你小子最好祈祷自己祖宗阎王殿有门路,不然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杨少卿这下可还有话说?是否可以回答本官最初的问题!你昨晚亥时到底在何处?是否去过伍府?”梁师都厉声喝问。

杨炯闻言嗤笑出声:“我昨晚没去过伍府,甚至不知道伍府在哪!”

“那杨少卿昨晚去了哪里?”严策在一旁讥笑出声。

杨炯冷笑,走到刘三面前:“你可知道诬告朝廷命官是何罪?”

刘三双股颤栗,哭诉着连连磕头,高呼杨少卿饶命。

“杨炯,你休要恫吓人证,本官问你,既然你说没去过伍府,那昨晚亥时,你到底在哪里,是否有人证明?”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理寺卿张灵喝问出声。

杨炯目光阴沉,知道今日之事定是太子党的谋划,是对自己铲除伍元里的反击,看来今日怕不是要栽了。

“我给他证明!昨晚杨少卿一直和民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