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额小离，你说我进去后该怎么说比较好？”
夜辉挠了挠头，看向这座巨大的别墅，又看了看几个在花园修剪的园丁，一时间竟是有些紧张起来。
老实说，见爷爷奶奶什么的可比什么最高领导难多了。这是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夜辉不想因为说错话导致关系断绝。
“打招呼啊？”夜黎离奇怪地看了夜辉一眼，“不然还能怎么样，你是他们亲孙子，又不会把你炖了。”
在夜黎离的带领下，夜辉终于走进了这座别墅，里面的装修很古典，确实符合一些老人的口味，跟着夜黎离走过主厅，又转到一个楼梯，兜兜转转下，竟是到了一处宽阔的阳台上，一对老人躺在遮阳伞下，一个在刷着手机，一个在织着围巾，两人中间还摆着茶具，时不时能听到里面水烧沸的声音。
“小离，你把他带来了对吗？”
其中一位老人放下手机，起身头也没回地问道。
“正经点，回头看看孙子！”
旁边的奶奶忽然拍了爷爷肩膀一下，起身回首看向站在夜黎离身后的青年。
“第一次见孙子我紧张……”
爷爷支支吾吾地说道，他转过身看向夜辉，却和奶奶一样僵在原地，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两人的眼眸中流转，最终爷爷长叹一声，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真的很像……”
儿子和儿媳看到孙子长得这么出色，一定会很开心吧。
“爷爷奶奶好。”
最后还是夜辉打破了三人间的气氛，但他又何尝没有陷入回忆呢？
在那个充满回忆的世界，一个老人给他带来了三年的温暖，而自己……
曾经熟悉的朋友，指引者，家人，都已经远去，但他还要继续前进，为了这份力量所带来的责任，也为自己。
“长这么大了啊，”爷爷没有问夜辉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他只是走上前，欣慰地拍了拍夜辉的肩膀，“当初小岚把我们软禁在这里，因此不曾看你一眼，没想到后来竟发生这种事……爷爷奶奶对你亏欠的太多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
关于爷爷奶奶的事情夜辉也从夜黎离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他们的处境也能理解，但这迟来的道歉，确实太迟了。
爷爷忽然看向夜黎离，神色也变得正经了几分：“小离，你先去把小辉的东西放好，我们和他单独聊会。”
夜黎离倒是听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拎着那几大袋礼品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随手取了把椅子来，三个人坐回椅子上，爷爷率先开口道：“小辉啊，爷爷其实明白，小岚他罪有应得，但你能不能告诉爷爷，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当初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你的尸……”
爷爷又摸了摸夜辉的脸，当初他第一次摸上孙子的脸时，可没有现在这般软和，只有寒冰似的坚硬。
“你说，你爸爸和你妈妈有没有回来的可能？”
看到老头子说不出话，奶奶走上前，替自己的男人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没有了，”夜辉这般说道，“我只是个幸运儿。”
关于灵魂轮回之事，夜辉没敢直说，毕竟这个星球还没到达能观测灵魂的科技程度，当今的观念还在人死皆无之类的。但就算他说了，恐怕这两位老人也不太可能相信吧。
而且说了又有什么用呢？爸妈早就进入轮回了。
两位老人阅历极高，夜辉话语间的含义他们自然也明白了几分，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不再追问。
“那么我们想拜托你一件事，”奶奶忽然出声说道，原本柔和的眉眼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请把夜氏的读心能力，就此斩断吧。”
千年来，我们夜氏一直在为上面服务，其读心能力带来了一份又一份重要资产，但如今夜氏也走向了衰落，上面只好动用基因库，所以我们想要拜托你，将夜氏传承下来的读心能力就此断绝吧。
“小辉啊，我们明白你不会局限于这片小小的地方——你不一样。”爷爷缓缓说道，“我和老婆子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小岚也走了，小离更是我们捡来的孩子，等我们一走，夜氏便迎来了终结，理应如此……但我们清楚，上面一定保留了我们的基因，只要读心能力还刻印在夜氏的基因里，那他们就永远有一个最强的幕后之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夜辉很好奇。
“很简单，”爷爷点了点头，“一个国的前进是不能只靠一个人推动的，作为工具，我们也该休息了。”
两位老人的愿望夜辉没有拒绝，毕竟就算自己将基因中的读心能力抹除了，也依旧可以做到读心。
他早就不是人类了。
直接抹除一种基因的信息确实很麻烦，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夜辉早就不是学个新招数还要先练半天能量运用的新手了，只是单纯的能量耗费较大，这段时间才恢复的那点光暗之力又消耗一空了。
看到夜辉一脸疲惫的模样，爷爷虽心底一阵畅快，但还是连忙走上前扶稳夜辉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没事，”夜辉喘了口气，还好这次留了一点，不然要是再睡个三年，那可就出大麻烦了，“休息一会就好。”
“这么一来，夜氏就到此为止了，”爷爷感叹一声，看向夜辉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之色。能够将基因信息消除，说明夜辉早就脱离了人类的范畴，那么促使这样一位存在回到地球，就是因为心中的挂念始终没能放下，“孩子，未来是只属于你了。”
这是夜辉回到地球后，第一次被人称作孩子，可他早已活了三百多年，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已经不能经常把情绪显露在脸上了，
老人家的晚餐很精致，几个人虽然都不喝酒，但喝茶的喝茶，喝饮料的喝饮料，没人会跟对方说什么来点酒助助兴，只要吃得开心，就足够了。
把夜辉送到门口后，夜黎离忽然叫住他：“哥……额叫你哥没问题吧？”
“没事，”夜辉转头道，今天他心情很好，见到了唯二的亲人，以及一个没血缘的妹妹，这一切就像是上天在给他一个机会，以此抚平过去的伤疤，“怎么了？”
“就是说，”夜黎离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在发丝间绕啊绕，“你为什么不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呢？”
“因为我有责任在身，你也明白的。”
夜辉如此解释，看到夜黎离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到夜辉的身影，夜黎离的双眼这才变得有些哀伤起来：“都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