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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样?”郑东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咬牙问道。

徐时放下茶杯,抬眼对上他那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狠戾目光,并不在意,反而还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郑东刚才勉强压下的怒火就又烧了起来,要不是顾忌此人的身份,再加上他之前也大概听到过一些关于眼前这人的传言,他此刻肯定已经把桌上那壶茶全部砸他那张脸上去了。

徐时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自顾自地开口问了一句:“你之前说你只是暂时代管一下,那这项目的真正负责人是谁?”

郑东一愣之后,神色微变,接着说道:“等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徐时耸耸肩,道:“没事,你要不愿意说,我也不是只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郑东神色又是一变。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心中的那些不安和愤怒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五十万,够不够?”他竟然以为徐时想要钱!

徐时不由意外地看了郑东一眼。

郑东见他没立马接话,以为他是嫌钱不够,讥讽而又暴躁地又加了十万:“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你要是还嫌不够的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六十万……

徐时眯了眯眼,之前在工地上,徐时让塔西给那些工人做登记的那张单子他看过一眼,单子上被欠薪最少的人也有十三四万,多的有二十几万。当时在场工人有二十几个人,平均每个人算十五万,也有三百多万,这还不是全部,还有些被欠薪不多的,今天并没有在现场。也就是说,这项目拖欠的薪资,起码有四百万不止。

四百万和六十万……

倒是超过了百分之十了!

徐时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看着郑东,道:“钱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郑东皱眉警惕地看他。

徐时挑挑眉,道:“我什么都不要。”

郑东显然不信,盯着徐时,恶狠狠道:“何东阳,七十万,不能再多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是看在三爷的面子上才给你几分面子,你要是真当自己是个人物,那你可就错了!”

徐时没了再跟他说话的兴趣,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郑东,面子这东西,都是靠自己挣的,你给不给的,我真不在乎。至于钱嘛,你要是真想给我也可以,四百万,一分不少,你要能拿得出来,我就收。要是拿不出来,就别拿那几十万到我跟前来现眼了!”说完,他拔腿要走。

郑东急了,一句粗口爆出的同时,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徐时身上砸去。

徐时闪身躲过,茶壶碎在了身后的地上。

郑东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徐时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而后他整个人直接被一股大力给掼到了地上。剧痛从背上传来,让他整个人瞬间四肢一阵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徐时冷眼盯着眼前这张瞬间苍白的脸,看着他眼神中涌起的惧色,嗤了一声:“看在莲姐面子上,刚才这一茶壶我不计较。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直接废了你的手!”

郑东想要反抗,可恐惧和掐在他脖子里的那只手,都在提醒他,他反抗不了。

“记得结账!”徐时扔下这句话后,就扬长而去。

郑东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坐起身后,他看着不远处地上碎裂的茶壶,再回想刚刚的遭遇,仍旧控制不住恐惧。可,仇恨却也在这时在心底悄悄生了根,发了芽。

茶馆一楼,塔西在等着,扬子和刘大头陪着郑东的人去吃夜宵了,还没回来。徐时一边往外走,一边让塔西给扬子去个电话。

他们回到宾馆没多久,扬子和刘大头也回来了。

“东阳哥,是我,扬子!”扬子在门外笃笃地敲门。徐时拉开门:“有事?”

扬子点头:“刚听来的消息,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说着,他略微往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项目负责人据说是个女的,而且再过两天,就要来了。”

是个女的?

再过两天就要来了?

徐时一听是个女的,首先想到的就是莲姐收养的那个孤女,他曾见过一面,秦三喜欢的那个许文心。

如果是她,那么倒是很能理解今日郑东的狗急跳墙了!

毕竟谁都有可能被收买,唯独这许文心,能被收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行,我知道了。去睡吧。”徐时朝扬子笑了笑。扬子站在那没动。

徐时看他这样,便知他还有话想说。

扬子欲言又止,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道:“三爷说,让我们尽量少插手项目上的事情。”

徐时原本其实心情不算差,郑东的那些蠢话并不能影响他,可扬子替秦三带的这句话,却让徐时有种吃了苍蝇一般的憋闷感。

他一下子就冷下来的表情,让扬子心中一颤,说了一句我去睡了,掉头就走。

关上门后,徐时忽地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尽量少插手!

徐时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浓郁的尼古丁味在喉咙里弥漫开来后,才勉强压下他心底那股怒气。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生这个气。在来这里之前,他就清楚,秦三安排他过来,就相当于是流放。而这边,也完全不需要他这样一个人来插手项目的事情,他的作用就是个摆设。

他很清楚这一点。

可他为什么会在刚才那一瞬间,突然就在这样一件他明知道,也不该在意的事情上生气了呢?

此时抽着烟,看着窗外灯火迷离的哈市,徐时忽然感觉有些迷茫。

他刚才为什么要生气?

徐时想了许久,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想到最后,却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天晚上的不欢而散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

大家都心照不宣,所谓信任,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的利用而已。

这一晚,徐时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繁华落幕,城市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