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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一番短暂的商议过后,最终还是许晏海去尝试博得这一线生机,在目睹他服下药后,众人便纷纷离去。

晏南坤还是不忍看儿子受苦,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无双”,药效的发作很快,晏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的白了下来,额间也慢慢沁出一层薄汗,他看着哭红了眼的弟弟,慈爱的抬手替他拂去泪水,说道:“往后你便是爹唯一的指望了,不要任性,要尽快成长,多为父亲分忧。”

“大哥……”,晏涛哭不泣声,他伸手捉住了那只曾为他遮风挡雨,也曾为他扛起半边天的手,哽咽道:“你别这样说好不好,你一定会熬过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答应你,只要你好起来,我再也不任性了……”

“你这小子,大哥总不能护你一辈子”,他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晏听跟晏涛赶忙扶了他一把,他顺势抱住了晏涛,说道:“无论我能不能好,你都要尽快成长。”

“好……”,被他这么一搂,晏涛的泪腺彻底崩坏,泪水源源不断的从脸颊划过,滴落在晏海的肩上,他连连点头,说道:“都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怎么都没料到,周庆元那一掌,竟会要了自家大哥的命,早知如此,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让晏海靠近周庆元。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搂着晏涛的手不自觉在用力,晏海微蹙起眉,强硬的说道:“你大哥我此生就爱了无渡一人,待我走后,你个臭小子不准欺负无渡,不准骂他,不准打他……要让我知道你还敢欺负他,等你死了,我一定揍到你投不了胎!”

“好,我再也不欺负他了”,晏涛也用力回拥了他,喃喃道:“他往后是我弟,我亲弟,我现在就去带他拜把子,往后他就跟着我,我绝不让他受任何欺负。”

“滚……”,晏海忽然被他逗笑了,他松开了晏涛,两人泪流满面的对视着,晏海笑道:“那是我媳妇,我媳妇怎么可能会跟你拜把子……我不让他跟你,你离他远点,也别让那个男人婆靠近他。”

“好,好,好”,晏涛不住在颔首,甚至开始胡言乱语:“我一定让她滚远点,断了她的情,再不行……不行我就把她给娶了!让她此生不得再对晏听有任何非分之想。”

江惜死了,可他根本就来不及气愤,也来不及悲伤,此刻大哥最大,此刻大哥比所有都重要。

再加上晏听这段时日完全没离开过十二屿,所以他就算想把气撒到他身上,也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

晏海彻底松开了晏涛,他抬眸看向一直站着的晏竹,喃喃道:“竹叔……”

晏涛回头看了他一眼,识相的起身让出了位置,晏竹走了过来,双膝跪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晏海,那双无光的眼眸里,难得漾着一丝隐忍。

“竹叔,我把生死契还给你”,晏海忍痛忍到发癫,好几次咬着唇瓣不肯松开,他虚虚的抬手结印,运转灵流后双指点在了胸口,紧跟着胸口处便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光裂,一个小小的印记从中浮了出来,落在他的掌心。光芒消散,他将印记递给了晏竹,说道:“多谢你这些年的照顾,忍耐,往后我还你自由,你再也不用受到十二屿的掣肘。”

“哥!”晏涛蓦地睁大了眼眸,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晏竹,又看了看晏海,喃喃道:“你这……”

他不清楚晏竹对晏海是什么看法,但他清楚,生死契一旦归还,那就意味着晏竹恢复了自由之身。也就是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如……复仇一类的。

这些年他从未见过晏竹笑,而大哥似乎也只是单纯的,把他当做是一把称心如意的剑,两人怎么看都只像是普通的主仆关系。

自家父亲说他没有心,晏涛认为说的没错,此人就像块木头,毫无感情所言,唯一的私情,在这世上好像就只剩被他亲手杀死的周珊,如今周珊死了,便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心。

他没有动作,静默片刻后,他接了过来,随后便起身退下。

果然无情。

晏涛这样觉得。

“好了”,交代完一切,晏海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他看向一直站在一旁不曾作声的晏听,说道:“剩余的时间,就留给我跟无渡吧。”

等人都走完,晏听扶着他又躺了回去,晏海的脸色已然惨白,后背也变得汗涔涔。

余朔说过,服下此药后,晏海的病况有多重,他就要承受多少痛苦,所以像他这种病入膏肓的,可想而知会有多痛苦。

“无渡,我虽将生死契还给了竹叔”,看着爱人,他有万般的不舍,那些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也终是到了必须要说出的时刻,“但他仍会护你周全,我爹答应我了,你余生都会是十二屿三公子,而我弟也不会再欺负你了。”

不想听,一句都不想听。

那临终般的遗言,是他们天人永隔的预兆,可一想到如果不听,以后或许再也听不到了,晏听就狠不下心来打断。

“身为你夫”,苍白无力的手探出了被褥,与他十指相扣,晏海深情而又温和的看着他,说道:“我希望你此生都不会被人欺负,也希望你不受任何委屈。但身为我父之儿,我也希望家人能平安无虞,百岁安康。”

听到这里,晏听顿了顿,感到一丝异样,又感到一丝不解。

“我想了很久,在而立之前,我得先为人儿”,几次想攥紧晏听的手,可他却不舍得弄疼他,隐忍而又痛苦,手臂上冒起一根根血管,晏海努力的说道:“但在而立之后,我便是你夫,所以若我以后不在了,如若一切都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会尊重你,也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心。”

心底泛起惊涛骇浪,不记得被晏海震撼了多少次,瞳仁微缩,晏听咬碎了牙,喃喃道:“夫君……”

“我在”,晏海被他那声“夫君”唤得心都酥了,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他浅浅的笑了笑,说道:“你放心,一切我都交代好了,此生虽不能娶你,但下辈子,下下辈子,往后每一世,我都会娶你,无论你是男是女。”

“夫君”,晏听又唤了一声,他俯身钻进了晏海的怀中,轻轻搂住了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他落下了幸福的泪,喃喃道:“此生与你相识,相知,相爱,我真的好幸福。”

从来都不是服软的性子,可如今,他却心甘情愿地低下头,愿做晏海的妻。

他太好了,好得让人无可挑剔,好得让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你放心,棺材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一想起这个,晏海唇边就耐不住笑,他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对晏听缓缓道来:“正好能躺下我俩,我还特意让人刷了红漆,待你多年后来找我,躺进棺材里,躺进我怀里,我们就算成婚。不过这不算正式,待你来到停候间,我在与你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好”,晏听陪着他笑,温声细语的回道:“都听你的。”

“无渡”,晏海还给他一吻,浅浅的笑了起来,回道:“有你才是我的福气。”

随着药效发作起来,晏海几欲痛的快要昏厥,身子也止不住在颤抖,可他却紧紧的搂住了晏听,安抚道:“别怕,无渡,别害怕。”

“你是不是”,攥紧他衣服的手,就快要出血,晏听强忍着哽咽,问道:“很痛啊?”

“不痛,一点都不痛”,汗珠大颗大颗的往外冒,唇瓣翕动,眼帘半阖,晏海喃喃道:“别怕无渡,不痛……只要熬过去,我,我就能与你长相厮守,恩爱白头。”

完全不知该怎么安抚他,这种千刀万剐的凌迟,将晏听折磨的就快要死去,他不住的吻着晏海的唇角,说道:“睡吧,睡一觉,就好起来了。”

晏海不敢睡,他也害怕睡醒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未来,他贪恋着世间,也贪恋着与晏听的未来,“求”这一字,他已经不知在心中说了多少遍。

“我,我不困”,晏海好几次瞳仁上翻,浑身抽搐得不能自已,可他仍旧强撑着,喃喃道:“我一点都不困,我多陪陪你,我想陪陪你。”

“睡吧”,晏听再也看不下去了,松开了攥紧他衣袍的手,改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软言细语的安抚道:“阿海阿海快睡吧,阿海阿海不哭了,阿海阿海快睡吧……你,不要走……”

“我,我休息一会儿”,晏海不受控制的合上了眼帘,喃喃道:“一会儿再陪你,就一会……”

“待我睁开眼时”,晏听问他:“还能再见到你吗?”

像是进入了睡梦之中,晏海没了回应。

“一定要醒过来”,晏听在他额间落下一吻,痛苦的合上了眼帘,喃喃道:“一定要醒过来……”

许是太过于悲痛,在话音落下时,晏听也不受控制的昏了过去。

夜半。

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动静,晏听猝然掀起了眼帘。

他正好对上了晏海半阖的眼眸,他无神的看着自己,喃喃道:“下雨了,好冷。”

可窗外分明晴空万里,静得出奇,晏听立马拉紧了被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温声安抚道:“没有雨,别怕。”

晏海没有回应,像是太困的缘故,没过一会儿,他又缓缓合上了眼帘。

晏听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看,见状他也合上眼帘,轻轻拍打着晏海的后背,慢慢又进入了睡梦之中。

次日是意识先清醒了过来,他没有睁眼,感受到搂着自己的那只手,已经发僵,而额头抵着的胸膛,已然成了死寂。

尽管眼帘合实,但泪水仍旧溢了出来,他不自觉的用力搂紧了晏海,在一声沉重的叹息之后,肩膀才开始微微抖动。

他食言了,他撒谎了。

其实昨日夜半,晏全已经来过一次了,也知晓了少主的状况,所以今日房内贵人没有动静,他便也不忍打扰。

许是玄霄没有往外传消息的缘故,所以晏南坤与晏涛便了然于心的没来追问,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当做没有发生,就像玄霄的主人,仍旧活着,安安静静的活着。

滴水不进整整三日,晏听贪恋着他的怀抱,整整三日不肯松开,醒了就哭,哭累了就睡,除了悲痛欲绝以外,他没有任何感受。

后来是晏南坤清醒了过来,才派人去把晏海接走,好生安葬。

晏海被人从晏听强行夺走之后,他便不再待在寝殿里,而是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整个人看上去愣愣怔怔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贵人”,晏溪这几日哭的眼睛都肿了,他端着一碗粥,跪在了晏听身边,试探性的劝解道:“您多少吃点吧……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扛不住。”

可晏听却无动于衷,此刻他像是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只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晏溪跪了好久,递来的食物换着花样,断断续续,也跪了好几日,可晏听仍旧对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无奈之下,晏溪只能为他披上氅衣,不再打扰,他手里捏着一枚发夹,指腹时不时就会摩挲一下上面的翡翠。他不哭也不闹,只是静静的坐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除了晏溪晏全以外,也没人敢上前打扰,自晏海被带走后,玄霄就再没来过任何人。

倒也不是不想劝他,而是谁都明白,此事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劝解不了任何,毕竟死的是他夫,所以无人有资格劝他放下。

虽说如今已经开春,就快步入夏季,可夜晚的气温仍旧偏凉,尤其是这几日,天气昏昏沉沉的,总是想下雨。

晏全劝了他好几次,甚至还为他留下了伞,可他仍旧没有任何动作,反应,像是生命被定格在了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