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楼复盘了一遍这次的真身降临。
黑帽子的安危,小玫瑰的安危,都处理好了。
满网村的渔民,也看了一眼。
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也算是无愧于心。
倒是最后看到的场面,有点惊悚。
[星空]发现模拟器。
模拟器带着柳玉楼回到现实,躲开了它。
[星空]留下的文字,被一点点擦去。
就像是……时空倒流。
难道,每一次模拟,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柳玉楼垂下眼睫。
现在探索模拟器的本质,只能停留在猜测。
不如先探究一下“三个框”的身份。
柳玉楼从未忘记,模拟器说过的信息。
“□□□会对每一个进入的生物作出标记!”
“只有跳出时间线外,可以抹去!”
“这是你了解□□□的最好机会。”
“但器器我只能负责你的来回,中途不可以进入□□!”
最后一句,她已经明白了。
是不能进入[星空]。
但是“□□□”,又是什么?模拟器吗?
【你发现□□□的信息了吗?】
这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柳玉楼吓了一跳。
她是在心里的里层想的这些。
至少也是第三层。
模拟器却恰好问了这个,好像……能读到一样。
她垂下眼睫,依旧在第三层答“发现了”。
从小声,到大声。
模拟器读到的,却只有第一层的“乐”和“典”。
模拟器沉默了。
【这两个词……是不是嘲讽来着?】
读不到。
柳玉楼小小地松了口气,这才答:“什么都没发现。”
【你已经发现了。】
柳玉楼:???我怎么不知道?
模拟器显然读到了她的问题,却点到即止。
也许是不能说。
也许是它已经说了,却被屏蔽了。
就像是,她说出来的那句“退出游戏”,不能被珠娘听到一样。
柳玉楼走了一遍老流程:“退出游戏。”
没有变化。
(玉楼白眼.jpg)
模拟器卡了一会儿,主动转了话题:
【[星空]的显示,怎么会出错?】
【十息,那可是将近一分钟!怎么突然变成0了?】
“我猜是因为梦。”柳玉楼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摸到了手心里的[伞]。
“就像光会有折射一样,[星空]观测梦里的人,就像人观察海里的鱼。”
“空间的位置能折射,时间为什么不能?”
“感觉……它是被人类的把戏骗了。”
模拟器大抵被她丰富的想象力震惊了,一时间没有回答。
柳玉楼沉默一会儿。
似乎有很多想说。
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那些颓废的过去。
——我已经战胜他们。
【欢迎欢迎!】
【嘻嘻嘻嘻!】
柳玉楼:?
“不许这么笑!”
【要你管要你管!】
吵吵闹闹,人间烟火,柳玉楼不自觉露出了一点笑意。
这是自醒来后,她第一次笑。
死寂沉沉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花海重新发芽。
虽然带着刺。
却依旧明丽。
【可是我看不到过程呜呜呜呜!我没有[大事记]了!(打滚!)】
柳玉楼:?
她还想继续问周大米“灵”的事情,但是模拟器却在意识里刷了屏。
【(撒泼!)(打滚!)(猴子一样吵闹!)(叼走你的奖励!)】(以上刷满)
柳玉楼无奈,还是选择了妥协:“你是有什么汇报要往上级交吗?”
【没有没有(摇头)器器不打工!!!拒绝!】
柳玉楼刚要说出来的那句“我给你写”,在嘴边停住了。
但是模拟器能读心。
【(对方撤回了一个吵闹)。】
【你最好了玉楼!】
柳玉楼:?
看似疑惑,她的眼里却带着一点笑意。
有了反制的手段。
模拟器读到的,只能是经过允许的内容。
既然它说,这个真身降临,叫[天星入海]……
柳玉楼思索一会儿:“天星入海,却没想到人类胆敢张网以待。”
“在一场注定要醒来的梦外。”
“来自旧日的它缓缓路过。”
“它的光照里,有鲸鱼在等待自己的死亡。”
“[离鲸]歌一声,问。”
“什么才是真正的至宝?”
“万件诡器,红级至宝,都在欢呼着,说是自己。”
柳玉楼挑眉一笑。
“我也曾以为是它们。”
“直到我穿透了墙,穿过了梦。”
“才发现,在器物以外。”
“[天宝阁]内,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少女的眼睛像红宝石,映出了看到的一切。
“有能聚财转运的生意人。”
“有十八般武艺皆通的将星。”
“有能启民智、书话本的艺术家。”
“有银铃轻晃、心思澄明的上人。”
“还有忍辱负重,舍弃生命的富贵州主。”
“我相信深海之下,鱼类之中,诡异里面。”
“同样有诡才。”
“它们的本性,未必比人类坏。未必没有情,只是和我们不一样。”
“经过这一次,我对它们改观了。”
“当然,因为生物学家的存在。”
“我这次还是更触动于人。”
“原来除了忘恩负义的,随波逐流的。”
“这个世界上还有这般人。”
“面对唾手可得的富贵,不要了。”
“舍生忘死,浑然不惧。”
“手握日月,网摘星辰。”
柳玉楼回想着生物学家龟壳上的裂痕:“他们遮住星辰窥探的眼睛。”
“在龟甲上占卜。”
“我不知道他们在算什么,但我很有兴趣。”
“生死和富贵都不要了的生物学家,是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停留的。”
“那他们在算什么呢?”
“人,那么微弱的力量,连诡异都打不过。怎么敢挑战诡异之上的[星空]?”
柳玉楼歪歪头,很有兴趣。
“无论他们是好是坏,有这样的决心,就值得我高看一眼。”
“比起世人眼中的[天]级诡器。”
“我觉得这些能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奇珍。”
柳玉楼转了一下伞:“同福客栈的郑大善人,年轻时一心为民,想做点什么。在这个乱世里,是那样罕见。”
“晚年的他,觉得过去的自己是傻子。”
“当年的郑书生,何尝不觉得他是傻子呢?”
“过去和未来,两相遥望,发现彼此不认识。”
“这就是这个世界。”
“能把人变成自己不认识的诡,却也能把诡变成人。”
“保持初心实在是太难了。”
她活动一下手指:“现实的走向,和模拟未必相同。”
“无论天星门能不能开门成功。”
“[天宝阁]谋算的[十网],在现实里还是要来的。”
“今夜子时,貌似是一个特殊的时刻呢。”
她念出了“蓑笠翁”说的那句:“正月初八子时整,寒霜冻雨……一阳生。”
“他们还会作出相似的选择吗?”
“如果明知道必死,还会下第十网吗?”
“就让我来观察一下他们。”
“为他们书写一条,他们注定要走向的[大事记]。”
柳玉楼在心上,勾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字。
“[大事记]:”
“天上星光万点,地上流萤千遍。”
“星海两相望。”
——“星是天上海,海是地下星。”
“人诡在其间。”
——“人是预制诡。诡是绝望人。”
“把天下划,一半一半。”
“道是奇珍罕。”
“参不穿。”
“当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