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屏端粥的手一抖,差点把粥摔了。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师吗?
她慌忙一看身后,好在志远还没出来!
“顾钧成!”她呵呵一声,挤兑他,“说好的矜持呢?”
他从前不总是说她不矜持么?
他咳咳两声,不说话了。
林清屏喝了一口粥,伸手拿馒头的时候,悠悠然说了句,“一般吧。”
“什么一般?”顾钧成随口接道,但接完就知道她说什么一般了,眼神都冷下来了,“呵呵,林清屏!”
“怎么?难道你想听假话?”
“不必了!吃饭!”顾钧成拿起馒头,一口咬掉了半个,“你给我等着!”
林清屏:……
林清屏想想昨晚他的不知疲倦,拿着馒头的手都抖了抖,好像,真是没必要逞这种口舌之勇的……
“不是,顾钧成……”嘴里的馒头,有那么一点难以下咽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节制的……”
顾钧成只回了她一个冷笑。
林清屏看着他手臂上的肌肉,每一条流畅的线条仿佛都在显摆他的体力,好像在问她“节制”二字是什么意思。
林清屏内心叹了又叹。
志远的出现,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
“顾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志远坐到了桌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俩。
顾钧成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在跟你妈商量,暑假还有这么长,给你安排点什么课比较好!”
志远:……我就不该多这嘴!
志远只觉得他顾爹刚刚狠狠咬的那一口,是在咬他!
“看看书吧,培养一下阅读习惯。”林清屏问顾钧成,“岛上有阅览室之类的吗?”
“有。”顾钧成很快做了决定,“那就决定了,早上五点,跟我出操,八点回来,休息一个小时,九点去阅览室看三个小时书,中午回来吃饭,下午练两个小时字,晚上可以看新闻联播,八点准时写暑假作业。”
志远手里的馒头都掉桌上了,绝望,从他眼底深处毫不掩饰地往外涌,“我……我跟陈雷他们约好了……”
“对,你们约好一起看书,一起练字,一起写作业,我来监督。”
志远哭丧着脸看向林清屏:不,我们没有。
林清屏目前自身难保,谁让她一个没管住嘴触到了顾钧成的逆鳞呢?她得为自己晚上的命运着想,只能同情地看着他:儿子,你就坚持坚持吧,暑假很快就过去了……
志远叹了口气,内心觉得很是对不起陈雷,自己的暑假没了不说,还把陈雷一起拖下水了:对不起了,好兄弟……
第二天,他果然在阅览室里见到了陈雷——和他一样垂头丧气。
陈雷一看到他,就唉声叹气的,“志远,你爸和我爹说了些啥,我还在床上睡大觉呢,被我爹揪着耳朵给揪起来了,让我和你一起来这里念书?”
志远也叹气,双手搭在陈雷肩上,“对不住了,中午跟我回家吧,我妈说给我们做好吃的安慰我们受伤的心灵。”
陈雷眼睛里流露出羡慕,“林姨真的这么说吗?你妈真好,我妈跟我爹就一伙的,巴不得把我撵出来呢!”
可这并不能改变从此他们的暑假暗淡无光的现实啊……
两个人,双手撑在下巴,坐在阅览室大宽桌子的两边,相对着叹气就叹了一刻钟。
负责管理图书室的叔叔走了过来,搬来一大堆书,放在桌上,“顾师交代的,这是必读书目。”
唉声叹气无精打采的志远和陈雷,瞬间被刺激得精神起来了。
“这……这……这么多?”陈雷话都说不清楚了,“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啊,救命,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书呢?”
来监督的叔叔都快憋不住笑了,内心:你才几岁?就这辈子了?
但脸上却严肃得很,“顾师说了,一周至少看完一本,然后写读后感,要交给他,他亲自来审阅。”
“还……还要写读后感?”陈雷要疯了,看向志远,“读后感是什么?”
志远倒是知道读后感是什么,但……“我顾爸有说要写多少字吗?”
“六百字。”
只听咚咚两声,是志远和陈雷的头,栽倒了桌子上。
“我想求我爹带我每天去拉练八小时,不知道来还得及不……”陈雷哀嚎。
来送书这位叔叔很配合,“如果你们有这个意愿,我也可以代为转告顾师。”
“算了算了算,我就这么一说,一说啊!千万别去汇报!”陈雷看着外面烈日炎炎,觉得还是坐在阅览室里打盹比较舒服。
这位叔叔暗暗一笑,“那你们在这看书,我一会儿再过来。”
陈雷眼看着人走出阅览室,悄悄从军绿色的书包里摸出来一副军棋,压低声音,“志远,会不会下?”
就没有志远不会下的棋!
他眼睛一亮,“还是你小子机灵,来!”
虽然下棋这方面,陈雷不是志远对手,但是,哪怕一直输也比看书有趣啊!
两人便在阅览室摆开棋局,一开局就把看书这事儿忘到脑后去了,不知不觉,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待阅览室外响起脚步声的时候,他俩飞快把棋收起来,还有几颗来不及藏的棋子,赶紧拿本书遮住。
谁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顾钧成本人啊!
当顾钧成走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书正压着几棋,人坐在端端正正的,一动也不敢动。
好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
顾钧成看着陈雷翻在第一页的书,和志远悄悄抬起的脚踩住的一颗棋,不动声色,只道,“你们看书挺认真啊!”
“那当然,我们敢不认真吗?”志远踩住了棋子,整个人都安心了,笑眯眯地和他顾爹说。
顾钧成点点头,“行,那今天上午就到这儿,回家吃饭去,陈雷一块儿去吧。”
“好!”两个小子异口同声地答应着,却谁也没有动,只因,他们只要一动,就会露出几颗棋子来啊。
“顾爸……不然你先回去帮妈做饭呗?我们再看一会儿再回,这书可有意思了。”志远僵着身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