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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十几个被五花大绑的或老或少,或男,或女的人,把原本宽敞的大殿,挤的拥堵不堪,一侧还有各铺子的管事在,而木婉云也带着绿俏红玉稳稳站在大殿里。

沈大人被公务缠身,已经好几天都歇在府衙,一进大殿,看着满大殿乌泱泱的人,还有几乎把屋顶掀了的吵吵嚷嚷,人人都写着一脸的官司,顿时就有些头大,脸也随之阴郁起来,可看到木婉云,想起心里的各种猜测,又急忙收敛神色,做出含笑拱手的样子,对木婉云道,“木小姐,又见面了?!”

“沈大人!”

木婉云不卑不亢,隔空,对沈大人点头,随之,伸出纤纤素指,指了指被五花大绑,却不断狡辩的人,掏了掏耳朵,一脸无奈,又叨扰的样子,“我也知道临近年关,沈大人定是公务缠身,可我也这是没办法,我本本分分做生意,岂料,天降横祸,还望沈大人莫要怪罪。“

沈大人一双老谋深算洞察世事的眼在木婉云身上打量了几眼,越看,心里那个念头越强烈,同时,心禁不住的狂跳。

若是自己猜对了,那摆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条通天大道啊!

他哪里还敢怪罪,一张老脸恨不得挤成一朵花儿,满面含笑的冲木婉云拱手,“木小姐多虑了,我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当为陛下尽忠…”

说着,做出拱手对皇宫方向的样子。

“咳,咳咳。”

一旁师爷和衙役都懵了,尤其师爷,下巴都掉到一半,一双眼几乎瞪出来。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牢骚不断,恨不得早点告老还乡的府尹吗?!

聒噪!

沈大人立即冷着脸轻扫了他们一眼,目光转回木婉云身上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恭维,那真是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继续刚才未尽的话,“本官是这京城的府尹,自当为百姓分忧,何况木小姐按时缴纳税收,遇到灾荒,从不推拒,乃是我辈楷模。“

说着,快步走到前头高处,一屁股坐在官椅上,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冷眼扫着底下十几个人,怒道,“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我们冤枉…”

“就是,我们冤枉,再说,我们已经撤案了,为何还要…”

耳边呱呱乱叫,沈大人脸又控制不住的阴沉下去,想着,他们可是跟木小姐作对的,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直接冷着脸,阴沉道,“是吗?本官再问你们一句,是受何人指使?不说,大刑伺候!”

说罢,想起什么,沈大人收起身上的官威,一脸的笑意,看向木婉云,“木小姐,实在是公务缠身,本官平日里还是比较有耐心的…”

“沈大人断案很有一套,我也觉得与其跟他们浪费时间,倒是不如就按沈大人的办法…”

沈大人脸色一愣,随即嘴角溢出一丝狂喜,再也没有负担,直接命令衙役,先打一顿。

才打了几板子,就有人扛不住了。

“我说,我说,娘的,这要过年了,我也是没法子,才为了几块碎银子,帮他们办事,可没说还要挨板子…”

很快他们就争先恐后的交待,收买他们的是崔家的人。

木婉云毫无意外,一脸的平静。

沈大人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是要继续下去,于是便让人去崔家寻人。

而与此同时,崔瑶还带着自己的小娘秋小娘和姨母春小娘在街上大肆采购。

她今日心情好,出手也格外大方,一张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

“瑶儿,今日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马车停下,崔瑶扶着她小娘,又等她姨母春小娘从马车上下来,一起朝着绸缎庄走。

春小娘只比崔瑶大一岁,她原本是来投靠长姐的,可没想到,竟然糊里糊涂就跟姐夫滚到一起,她吓坏了,好在长姐妹没怪她,还帮她去讨了名分,虽然她起初很看不上崔老爷,可是自从做了他的妾,她吃的用的,都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加上长姐每日开导,她也已经接受了。

尤其最近崔家门第还升了,之前那个一脸尖酸刻薄的夫人还意外暴毙,老爷有意扶正长姐,长姐答应她,等她成了正室主母,就让她做平妻,到时候,她要是能生下一儿半女,那也有依靠了。

想起以前,她跟着爹娘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浆洗,再看看如今的日子,她也认命了。

崔瑶看了一眼比她只大一岁的姨母,眼底是差点掩饰不住的嫌恶,不过触及她小娘的眼神,才又急忙收敛了神色,笑着道,“喜事,不就是陪着小娘和姨母一起逛街?今日天色好,又临近年关,小姨你刚来京城没多久,还没好好逛过吧?今日小姨随便挑选,都由我来付账。”

说着,崔瑶忍住嫌恶,扶住秋小娘,同春小娘一起,朝着绸缎庄走去。

几人进了绸缎庄,几乎立即就被眼花缭乱的各色锦缎吸引。

很快,几人就各自挑选好了中意的,崔瑶之前就得了她小娘的授意,于是又额外给春小娘多挑了几匹。

这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春小娘有些受宠若惊,“这,这已经够多的了,用不着,我也穿不过来…”

“怎么就穿不过来,我听说爹爹最近一个月,有大半个月都在姨母这,姨母自然是要好好打扮,给爹爹看,让爹爹每天都对姨母充满新鲜感,爹爹心情好了,试图顺畅了,咱们也能与有荣焉,你说是不是…”

春小娘含笑点头,对上崔瑶灼灼看过来的眸子,又脸一红,回过味来,忍不住不依不饶,“你怎么打趣我…”

虽然已经经历了人事,可春小娘还是很容易脸红,她颜色不错,甚至比崔瑶更有韵味,如此这般脸红,又娇又媚,让人忍不住看呆住,再也移不开视线。

崔瑶瞥见几个小厮都忍不住看直了眼,心里忍不住啐道,可真是狐媚子,要不是她小娘还有用,才懒得在她身上浪费精力。

“我说的是真的,怎么就是打趣了,好了,姨母颜色娇嫩,我看这桃红,就很衬姨母,做成衣裳穿在姨母身上,保管爹爹再也舍不得去别的院子。“

崔瑶打趣,拿起粉色勾勒暗纹桃花的一匹,在春小娘身上比划,随即,又跟她的小娘对了个眼。

春小娘早就认了命,虽然并不喜欢崔老爷那种邋遢老头,可是想起他最近待她也不错,心也忍不住砰砰跳,一张脸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

最后,她选了四匹,崔瑶和她小娘,秋小娘各自选了两匹。

一共花了一百两。

虽然早就有了盘算,可是付银子的时候,崔瑶还是觉得一阵肉疼。

不过想着,应该用不了多久,这铺子就是木家的,木家的,也就是她崔瑶的,心头的阴郁,便顷刻消失不见了。

春小娘看崔瑶往外掏银子的时候,眼不眨心不跳,一下子就是一百两,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

心里禁不住也生出一些别的念头。

虽然她以前也很喜欢同村的阿牛哥,可是阿牛哥这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几个各怀心思,离开绸缎庄。

接着,又去了首饰铺子,以及茶馆。

说是逛街,其实她也是趁着机会好好的巡视一番。

毕竟,这些很快就都是她的了。

她今天已经把人派出去了,那些人闹起来肯定够木婉云喝一壶的,她只要不蠢,就知道如今只有回到木家,才是更好的选择。

而她今天还带了不少的人,看似是帮他们提东西,其实,他们都是崔瑶招来的心腹。

他们从进了铺子,眼睛就没停下四处打量,像是,看的是自家的东西一般。

可不就是自家的。

少夫人都说了,这些铺子,以后分给他们管理。

他们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挑选了以后要打理的铺子,跟崔瑶一起,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众人兴头上还在茶馆听了会书,时间一晃,便过了晌午,说道在外面用了午膳。

才从茶馆出来,结果,迎面就看到一伙儿衙役。

众人以为是路过,赶忙错开身,结果,这帮人却径自停在了他们少夫人面前。

为首的是个一脸的络腮胡的衙役,一双眼瞪地又大又圆,腰里还别着把刀,不说话,远远的走来,就让人望而生畏,而此时,他正待带人四平八稳走到了崔瑶面前,站定,拱手一礼,眼神睥睨,“请问,你就是崔少夫人?”

说是问,目光却直接落在崔瑶身上。

让她下意识的心里升起一股子奇怪又诡异的感觉,怔了一下,才开口。

“我是,你是哪个衙门的?!“

崔瑶挑眉,不知为何,总觉得来人有些眼熟。

“我是京兆府的衙役,崔少夫人,有人供出教唆混子去闹事的背后主谋是你,崔少夫人,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什么?!”

崔瑶讶异失声尖叫,声音又尖锐又高,引得不少人都看过来。

春小娘和秋小娘也走了过来,春小娘来京城时间还短,看到衙役,脸色发白,秋小娘也没好到哪里,一张脸也是又白又难看,忍不住上前一步,颤声问道,“是不是弄错了?!”

“是不是弄错了,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崔少夫人,天色不早了,要是今日断不清楚,只怕今晚上要在我们京兆府大牢里待一宿,崔少夫人,你看?!”

“我,我去。”

崔瑶脸上闪过一抹羞辱和不甘,对春小娘和秋小娘安抚一番,随之,怀揣疑惑,跟着一起去了京兆府。

春小娘吓得不轻,她心里认定,被官差带走,就是做了坏事,就要坐牢,此时,几乎方寸全无,颤抖着看向秋小娘,“长姐,瑶瑶她到底做了什么?会不会蹲大狱?!”

“闭嘴!”

秋小娘本就心里着急,听春小娘这么说,没忍住吼了出来,吓得春小娘浑身一抖,有些惧怕的不敢去看秋小娘。

秋小娘也觉得自己过了,赶忙又挤出笑,做出和善的样子,握住春小娘的手,“你别胡思乱想,瑶儿许是就是帮人作证,你这么公然大吵大叫,不知道的,传了出去,瑶瑶得名声还要不要了,我跟你说,这京城,不是乡下,名声可重要的很,影响了老爷的官声,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长姐,我错了,我不敢了。”

春小娘顶着一张害怕担忧的脸,眼巴巴的看着秋小娘。

秋小娘点了点头,面儿上一派冷静,可握着帕子的手,却悄悄用力。

再说,京兆府衙门大堂。

崔瑶一路跟着衙役到了大堂,还没进去,就听到那些混子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道出,她如何让崔家的管事收买他们,去木婉云的铺子闹事。

她一路自持冷静,这会儿,几乎彻底崩盘,一张脸气的七窍生烟,快步冲过去,疾言厉色呵斥,“胡说八道,我跟云儿是姑嫂,我怎么可能?!”

不等她说完,上首一声嗤笑。

沈大人打着哈欠,慢悠悠品了一口茶,才冷眼盯着一脸气愤的崔瑶开口,“崔少夫人,你莫不是忘记了,你要是记性不好,忘了,我可没忘,木小姐,跟你们木家,是断了亲的,我还做了见证,怎么,崔少夫人还没老,就比我还要见忘了?!”

一席话,说的崔瑶面色羞恼,哑口无言。

无数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好似都在奚落她。

让她不甘心,又只能赔着笑脸,尴尬的笑着,最后,绞尽脑汁,搓着手,解释,“可我真的…”

“就是你,这位夫人,你不是跟我们说,你就是想给这铺子东家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没有靠山…”

“你闭嘴,我哪儿有…”

崔瑶气急,她就是怕被供出来,所以特地找的崔家的一个不起眼的管事去的,自己压根没出面,这么想着,她眼睛一转,目光落在木婉云身上,用帕子捂着嘴,一脸的委屈,“云儿,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

“就是你,我后来数着银子不对,就回去,正好看到你跟崔府的管事说话,你还给了他一袋银子,说是五十两,给他的酬劳。”

一旁,姓何的管事正好被抬进来,被打了二十板子,他已经扛不住,主动答应招认。

原本还努力镇定的崔瑶,一看这位何管事,脸上的惊慌顿时掩饰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