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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瑶一边说,一边楚楚可怜的抬起头,她本就是小白花的长相,偏柔弱那一挂的,此时配上楚楚可怜泪眼于睫的俏丽模样,更显哀婉动人。

她擅长拿捏人心,尤其是男人,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而且都慕弱,这一点上,男女正好相反,女子,向来慕强,因为女子需要依托男子而活,男子截然相反,都喜欢柔弱无可依又楚楚可怜的女子。

那她就把自己最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若是成了,或许能成为她的退路,不成,谁又能说什么,她不过是担心夫君的可怜女子罢了。

这么想着,崔瑶努力眨巴着大眼睛,眼眶微红,豆大的泪珠,晶莹剔透,挂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可真真是惹人怜爱。

就连已经年近四十的沈大人,都看呆住。

崔瑶瞥见,更增添了一抹自信,心里期盼着,若是自己真的能入这位天子近臣的眼,那她就再也不用跟木家绑在一起了。

也再也不用被木婉云踩在脚下了。

反而,说不定还有机会,把木婉云踩在脚下了。

想着,她努力昂起头,贝齿轻咬嘴唇,溢出一声似委屈,似娇嗔,如同小猫啼哭一般的声音,落在男人耳朵里,犹如被一根纤细地羽毛,轻轻挠在心头一般。

而与此同时,睫毛上的泪珠颗颗滴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来,给她原本就清冷柔弱的气质,更增添了一抹怜惜。

沈大人不由得心里一动,可很快,他就别开眼。

为官多年,他虽然仍免不了见色起意,可定力还是有的。

何况,他家里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姬妾。

想着,他又长长吐出一口气,才平复下微微躁动的心。

崔瑶仍旧低着头,声声哭泣般哀求,只是,眼角余光,时不时瞥向眼前长身玉立背手而立的卢枫,只是,她努力演了许久,都没等到他出声,心里也不禁有些失落,和难堪。

最后心一横,竟然匍匐着往前爬了两步,用手轻轻拉拽他的官袍,咬着嘴唇,继续哀婉哭诉,“大人,民妇求大人垂怜,民妇跟夫君成亲不过半载有余,民妇实在是担心…”

“既然担心,为何不第一时间去官府报案,反而开这里逼木小姐,这是何意?!“

卢枫身居高位,虽然对女色无意,可是这些年,不管是母亲,还是其他别有居心的人,明里暗里塞给他不计其数,他如何看不穿崔瑶的心思,他本就厌烦这种事,何况她一介出嫁妇人,当街,还当着公爹婆母的面儿,在她夫君生死未卜之际,行如此勾引行径,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什么牵挂夫君。

可真真是差点让卢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身为大理寺卿,他自然不会跟市井泼妇似的,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让对方难堪?!

果然,他说完,崔瑶果真怔愣住,抓着他衣摆的手,攥了松松了攥,卢枫趁她愣神的功夫,用力一扯,又一退,崔瑶闪了个踉跄,卢枫已经退到一米开外,拿出帕子,用力掸了掸背崔瑶触碰地地方,像是被弄脏了似的。

崔瑶抬眸,瞥见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

而更让她惊愕的是,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卢枫拿在手里的帕子,那帕子,她不陌生,那是木婉云的东西。

卢枫为何会有木婉云的?

木婉云不擅长女工。

木夫人曾经把她拘在家里,让她练习过,可是效果甚微,可偏偏木婉云还觉得自己绣工了得,甚至还送了她几块,说让她留着用。

笑话,那鸳鸯不是鸳鸯,鸭子不是鸭子,她才不去丢人。

所以,她拿了之后,半道便直接丢给了路边的乞丐婆。

乞丐婆该把她当好心施舍。

所以,她绝对不会看错,这丑陋的帕子,是木婉云的!

一瞬间,崔瑶只觉得自己通体发寒。

若是卢枫真的跟木婉云不清不楚,那他怎么会愿意帮自己救人?

再想起自己刚才的行径,顿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眼睛一扫,落在木婉云似笑非笑地脸上,更是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像是被人重重甩了一巴掌!

木婉云肯定在他面前编造了不知多少她的丑话,难怪,就连那个一脸横肉的沈大人,都动容,卢枫,却全程面不改色,甚至眼底还透露出淡淡的嫌恶!

木婉云,你害我一次不够,又抢我的人!

你该死!

我崔瑶,跟你势不两立!

兜转之间,崔瑶身上小白花的气质,消散不见,倒是多了两份凌厉,和怨毒。

而卢枫还在等她回话。

“木少夫人,不说话?是承认了?!嗯?!”卢枫语气犀利,闻之,让人心底生寒,崔瑶禁不住抖了三抖。

抬头,对上卢枫犀利的眼神,还有他一身官威尽显,她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努力扯出一个让人怜惜的笑容,再次跪拜下去,浑身颤抖,回道,“启禀大人,实在是骤然出事,一家人心慌意乱,再说,也没有逼迫,都是一家人,我们只是来问问是否见过,只是没想到,小姑她竟然视而不见,还让家仆羞辱…”

“羞辱?此话怎么说?难道木少夫人是觉得我们茶水伺候,也算是羞辱?还有,木少夫人是不是忘记,我们小姐跟你们已经断亲,所以,别套近乎,咱们可没关系了…”

绿俏忍不住鄙夷。

此话一出,卢枫脸上又冷了几分,看崔瑶的眼神带了一丝一眼看到的不悦,声音冷嗤,“可有此事?“

“都是误会,一家人…”

“可不是误会,当日,在金楼,很多人都看着,对了,京兆府的差役也在,可以带来做见证,绿俏…”

木婉云让人扶着,孱弱的站起来,吩咐道。

见她一脸病容,卢枫眼底掠过一抹担忧,可很快,他就浓眉一拧,察觉不对劲。

是真病了,还是装的,他这个大理寺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心思微微一转,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浮上唇角。

沈大人都看呆住了,官场上的老油条,很快按下心里的激动,吩咐人去核实。

不多时,事情便调查清楚了。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抵赖!

“既然断亲了,为何还要来这?而且,本官也查到,你们早就去过明德赌坊,已经清楚木少爷是自己卖身为奴…”

“大人,民妇,民妇撒谎了,民妇的确已经知道夫君被卖去了宁远侯府,可民妇不敢冒然上门,那宁远侯府世子诨名在外,民妇不敢贸然前去,所以,才想…”

“木少夫人的意思,你是弱女子,不敢去,我这个和离的弃妇,就无所谓,就算被你们污蔑,被你们算计,跟你们断了亲,也要拖着病体,去替你们救人…对了,万一去的晚了,你们家金贵的少爷有个好歹,说不定还是我去晚了,或者不用心,是与不是?!”

木婉云也学木夫人和崔瑶的柔弱可人,一边抖动身子,一边声声泣泪,好吧,没有眼泪,可是,只要她帕子擦的急,谁看得到。

见状,有人震惊,有人努力压制嘴角。

果然,她这么一问,周围人也都回过味来。

“我就说,木小姐平日里看着挺和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断亲,这是被欺负狠了?”

“可不是,我听说原本就不是亲生的,所以,一直拿她当赚钱的钱袋子,听话,就赏个好脸,不听话,就随意辱骂,甚至造谣…”

“哎呦呦,可怜见,这木家还书香门第,还什么太傅,难怪,就连陛下都训斥他,罢了他的官…”

闻言,崔瑶和木夫人都急的火急火燎,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反而因为太着急,太过疾言厉色想扭转,而让人看到他们狠辣不讲理的一面。

听到污水蔓延到自己身上的木蔺,更是急的涎水流淌到衣襟上,臭烘烘的,看的人,直倒胃口。

一片嘈杂声里,沈大人很有眼力劲的又训斥了木家人,什么,再敢随意污蔑,以强凌弱,欺负木小姐,别怪他们京兆府不客气,甚至,还交待周围的百姓。

“今日,事情已经很明了,木小姐是无辜的,木小姐既然跟木家已经没关系了,那就一别两宽,互不打扰,木小姐,也没义务继续帮衬木家…”

“不…”

太师椅上的木蔺,激动的,直接从太师椅上跌落下来。

中风的他,好不狼狈,尤其身上涎水,沾染泥土,混合在一起,看的人心口泛恶心。

虽然沈大人也不喜木蔺,可想起对方毕竟曾是帝师,总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到这里,他强忍不适,抬手让人把木蔺扶起来重新坐好,又拱手一礼,“木大人,老大人哟,您年长我几岁,咱们同朝为官数十年,我一向都对您敬重有加,可本官是真没想到老大人惊扰也犯糊涂起来,好了,今日的事,看在老大人的份儿上,本官既往不咎,本官忙得很,你们好自为之。“

言外之意,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木蔺激动的脸色泛红,努力张嘴,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听的沈大人很是不耐烦。

只好抬手让人赶紧把人送回去。

木夫人见状,才像是如梦初醒,直接冲到沈大人跟前,“这位大人,您既然跟我夫君同朝为官,那烦请您救我儿,再晚,我儿命休…”

沈大人一脸做难,对方是宁远侯府世子,宁远侯可是太后的母家,那世子糊涂,京中都知道,可谁敢管。

他还想往上升一升。

目光掠到卢枫脸上,见年轻的大理寺卿面儿都一片沉寂,他心一横,往后一退,避开木夫人,厉声道,“本官查明,木公子是自己跟人下赌,也是自己签的卖身契,兜兜转转,入了宁远侯府,虽然已经是奴籍,可是毕竟是在勋贵世家,宁远侯府世子,素来…应该…”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

更遑论是木家人。

木家人见他这般说,显然是不会搭救,顿时觉得乌云遮顶,心头绝望。

木夫人踉跄跌倒在地,看着中风的老头子,看着无用的崔瑶,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一紧,径自冲向木婉云。

只是还没触及木婉云,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遮挡住。

眼看木夫人就要撞在卢枫身上,身旁的护卫,急忙亮出刀剑,吓得木夫人脸色骤变,急忙刹住,却因为力道不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哎呦哎呦的惨叫起来,同时,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死丫头,一家人,你不能不救你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