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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薛恒的一声喊叫,后面的十名兵士即刻加速前行。戴云一行人沿着官道继续前行,清风拂面,绿树依依,官道上的行人和马车奔流不息,如此看来,丰泽县吸引着不少外乡人前来。

戴云骑马第一个进入丰泽县城,薛恒和卫队兵士跟在后面,此时的戴云身穿便服,腰间的凌风剑显得格外耀眼。今日午时丰泽县城的百姓瞧着戴云一行人甚为怪异,待戴云一行人在县学门前下马,十几匹快马拴在县学门前。戴云先是整理一番衣服,一抬头,望见县学的匾额,“丰泽县学”四个大字是由杨明远老大人亲自书写,薛恒一摆手,十名兵士站立在县学大门前。

突然间一个身穿长袍的年轻人拦住戴云的去路,大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带人出现在县学?”

戴云瞧着面前之人,“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丰泽县?”

这名年轻人名唤田世园,丰泽县临近郡县的学子,今日来丰泽县瞧见戴云一行人行为怪异,便想盘查一番。

“瞧你的装扮,应是太学学生,你刚满十八,右手指间有老茧,定是长时间握毛笔所致,你不是本地人,今日是专为戴某而来,可对否?”戴云瞪着田世园,想以此震慑面前之人。

田世园打量戴云一番,瞧不清楚戴云的真实身份,手指戴云腰间的凌风剑,“你的宝剑不错,可愿抵押?听闻忠勇侯府主事胡三横行县城,祸害乡里,当真是给忠勇侯丢脸!”

站在一旁的薛恒跳出来,想要拔剑,“丰泽县向来太平,你一个外乡人,无凭无据,竟敢故意抹黑忠勇侯府,居心何在?”

戴云一摆手,薛恒无奈地退到一旁。“这位仁兄,作为读书人,为何如此恶毒?丰泽县是忠勇侯的封地,向来安静无事,何来仁兄所说的恶行?”

田世园突然间意识到面前之人不好惹,想要转身离开,一瞬间胡三带着两名仆人赶到县学门前,胡三拦住田世园,没好气地质问:“这位兄台,为何为难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初次来丰泽县,只为拜访县学老先生,作为读书人,不可信口开河,恶意诬陷他人。”

田世园看了一眼胡三,意识到大事不妙,只好躬身施礼,“这位公子,在下田世园,刚才失礼,望公子海涵!”

戴云早已认出胡三,神色严肃紧张,盯着田世园多看了几眼,“作为太学学生,如此品行,怕是不会受人尊敬!在丰泽县,忠勇侯府的名声大如天,本公子绝不允许有人蓄意抹黑忠勇侯府!今日丰泽县不欢迎你!胡先生,立即将此人驱逐出丰泽县!”

胡三道了一声“遵令”,手指田世园,“田兄,请你即刻离开丰泽县!我家公子不欢迎你!”

田世园此时感受到戴云身上散发出的威武霸气,心中大叫不好,“此人定来自京城,说不定是京官,惹不起躲得起!”

戴云瞧着田世园离开的身影,轻声叹气,“此人来者不善,薛大哥,查一查此人的背景,太学生田世园。”

胡三躬身施礼,“公子,府中已打扫干净,今夜可随时入住。”

戴云笑着一摆手,“薛大哥,胡主事,你们带着卫队先回府歇息,今日本将军在县学会一会杨明远老大人!”

薛恒应了一声“遵令”,带着胡三和卫队离开县学前往忠勇侯府。胡三和薛恒边走边说笑。

戴云大步走进县学大门,环视一圈,听得见后院的二楼上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

“这是《尚书》的词句,杨明远老大人授课亦是别出心裁。”戴云沿着声音的源头大步走上后院的二楼阁楼,声音越来越近,前面便是教室的侧门。这个时刻戴云停下脚步,忽然间有一股力量好似在阻止他前行。

“课间休息一刻钟!莫要跑太远!在一楼玩一玩便好!”

这是杨明远老大人的声音,戴云听得真真切切,瞧见三十多名孩子们跑出教室,慢步走进房间,只见杨明远轻轻合上手中的《尚书》。

“杨老大人,向来可好?”戴云用舒缓的声音问。

杨明远一转头瞧见身穿便服的戴云,双眼瞪得很大,瞬间认出戴云,“戴公子,戴将军,戴少师,戴侯爷,今日能来县学,老夫三生有幸!”

戴云慢步走到杨明远面前,躬身施礼,“杨老大人,县学有老大人坐镇,后生戴云替丰泽县的孩子们谢过老大人的授课之恩!”

杨明远打量着戴云,搀扶着他,轻拍着他的双肩,“好!好!好!不愧是戴右相的独子!老夫一生见过不少后生,戴公子是最优秀的一位,文武双全,拜将封侯,为国为民,奔波劳碌,心系百姓,照拂孤寡,恩施妇孺,百年世家,光耀大康。”

“杨老大人,今日此来拜访,一为探望,二为请教,请老大人赐教!”

杨明远频频点头,“请戴公子明示!”

“戴家在大康历经百年,个中曲折,一言难尽,今日戴云之处境异常艰难,特来求教,何以在大康朝堂生存?”这是戴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杨明远低头沉思,“戴公子如此坦诚,老夫自当明言,陛下早立太子,有意废长立幼,一时无计可施,奈何太子依傍戴家,无人敢提废立之事。如此局面,需看天意。若天命属太子,陛下亦无可奈何;若天命属他人,陛下定有机可乘。到时戴家之下场,可预见一二。如今戴家之权势早已盖过其他世家大族,势必树大招风,行事需隐秘谨慎!”

“当年学生诈死归隐,是对?是错?尚未可知?”

杨明远继续讲道,“当年诈死归隐是正道,今日出山辅佐亦是正道,百姓感念将军恩德,此为将军立足大康之根本,即便天命不属太子,将军亦能以戴家之威德立足大康!”

戴云又一次躬身施礼,“学生受教!今生今世学生定不负大康百姓!”

“戴公子,老夫该上课了!”杨明远笑着讲。

戴云笑着点头,“杨老大人,学生先行告辞!老大人若有何需要,可直接去忠勇侯府找胡主事!”

杨明远瞧着戴云大步走出教室的背影,脸上带着笑,“康国有此青年才俊,乃大康之福,百姓之福,老夫之福!戴家代代出贤才,天德兄,你之遗愿自有后代子孙来实现!”

杨明远在戴云身上瞧见当年戴天德的影子,双眼早已湿润。“日后戴云必定出将入相,庇佑大康。”

待戴云大步走下阁楼,瞧着一个个孩子笑着跑上阁楼,傻笑三声,仿佛回到当年在黄州书院读书之时,何其畅快,何其逍遥,何其自由,不想今日困于朝堂,困于权势,久久不能解脱。每一位学子皆想入仕为官,拜相封侯,光耀门楣,震古烁今,青史留名。

戴云迈着大步走向县学大门,长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刚走到县学门口,瞧见县学门前长街上围着不少百姓,心中纳闷,“今日丰泽县有什么趣事?”

丰泽县主街上向来很热闹,今日正赶上一月一次的大集,戴云身穿便服腰挎凌风剑亦来凑热闹,牵着一匹马,整个大集人山人海,很是热闹。戴云一边牵着马,一边巡视着丰泽县火爆的大集,突然停在一个老者面前,审视着老者亲自做的木雕,拿起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兔子,“老先生,看您亦有五旬,为何来赶大集?莫不是家中急缺银钱?”

这名老者头发和胡子花白,打量着戴云,笑着讲:“后生,瞧你是行走的剑客,老朽今年刚满五十,今年丰泽县变成忠勇侯的封地,每月侯府主事皆送银钱给县里每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老朽喜欢做木雕,每逢大集来凑过热闹,遇到有缘人想收个徒弟。”

戴云低头沉思,“老先生,看来丰泽县百姓的日子过得不错,小生刚从京城来游历,听闻有御史言官弹劾忠勇侯贪污受贿,您信吗?”

老者摇着头,“老朽不信!听闻忠勇侯夫人擅长经商,侯府每月送的银钱皆是侯府夫人经商所得,戴家是康国百年世家,从未有过贪污受贿之举,忠勇侯是汉国和秦国兵士的噩梦。”

戴云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老者,“老先生,这个兔子木雕我买了!这是银子,好生收着!”

老者笑着收下十两银子,将一个兔子木雕递给戴云,“老朽看你不像剑客,倒像是带兵的将军!”

戴云尴尬一笑,一摆手,“家父早年入伍,没立过啥战功......”

突然间薛恒牵着一匹马走到戴云面前,低声讲:“公子,今夜可否去清风坡?胡三刚刚传来消息,清风坡那边有人要砸百姓所立的旌功石刻碑。”

戴云一转身瞧着突然出现的薛恒,神色异常,“回去!即刻传令巡阅使卫队跟本将军前往清风坡!谁若敢砸旌功碑,本将军定斩不饶!”

戴云生气地牵着马,薛恒无奈地跟在后面,两人刚出大集即刻上马赶往忠勇侯府。

这名老者瞧着戴云离去的背影,大笑一声,“此后生不简单!定是忠勇侯的部将!”

在旁的另一名老者,凑过来低声问:“老林,刚才那人是谁?出手大方!一个木雕愿意掏十两银子!”

这名老者若有所思,点着头,“或是忠勇侯来封地了!听闻戴侯爷来黄州巡视。”

另一名老者点点头,“今日县城来过一队卫队,好似是北境观察使的卫队,侯府主事派人来接。戴侯爷每次来封地,来去匆匆。”

“刚才好似听到有人要砸黄州清风坡的旌功碑,谁如此大胆?竟敢砸旌功碑!”

“定是一群恶人!”

此时的戴云带着薛恒赶到忠勇侯府,胡三立刻组织卫队跟随戴云前往清风坡。清风坡曾是戴云儿时长大的地方,清风坡上有一处宅院,是戴云儿时的住处,自从戴云获封忠勇侯后,清风坡当地一众百姓为戴云刻石碑旌表其功绩,旌功碑之事本是小事,不想竟被戴云撞上。

一个时辰后,戴云带着薛恒和卫队赶到清风坡,当地百姓纷纷拦住,十名想要砸碑的黑衣人被百姓团团围住,另有一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旌功碑前,想要推倒旌功碑。

戴云骑在马上一甩衣袖,数支飞镖射向黑衣人,出现在旌功碑前面的黑衣人中镖倒地。薛恒带着胡三立刻赶到旌功碑前,十多名黑衣人悉数被抓。

戴云骑着马赶到旌功碑前,跳下马,慢步走到一名黑衣人面前,惊叫一声,“是你!为何要砸旌功碑?旌功碑在此干你何事?”

围观的百姓早已认出戴云皆在旁看热闹。

这名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出现在丰泽县的田世园。

“告诉本侯!你这是在做什么?百姓在清风坡刻碑干你何事?你一个太学生,是谁指使你干此事?若不是本侯此次巡视北境四州,竟然还不知尔等之卑鄙阴谋。今日砸碑,明日收地,后日来杀人放火吗?”

胡三在旁轻声道,“禀侯爷,此人是邻近县的田世园,现在太学读书,一月内三次来清风坡砸碑,今日还跑到丰泽县去闹事。”

田世园此时才看清面前之人是戴云,是忠勇侯,瘫倒在地,低头不说话。

戴云瞪着田世园,“来人!全部收押!本侯是刑部右侍郎,刑部的地牢还空着,你背后之人不论是谁,本侯一查到底,在你招供之前,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押走!”

薛恒一摆手,这群黑衣人被一队兵士押走。

戴云长出一口气,手举凌风剑,瞧着围观的一众百姓,高声宣讲:“你们都是清风坡的百姓,戴某离开清风坡近四年,谢谢百姓们为戴某刻碑旌功,戴某出生入死,亦愿保护你们!这个旌功碑既已立,绝不允许任何人推倒!乡亲们给黄州刺史府传个话,谁敢砸旌功碑,本侯定斩不饶!”

围观的一众百姓纷纷鼓掌喝彩。戴云和薛恒在百姓散去后大步走进戴家宅院,胡三早已派人将那群黑衣人装进囚车送往京城刑部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