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
凌越进到书房,慢慢把门关上。
他缓缓移动脚步走到书桌边坐下,看到书桌上的投影遥控,出神了好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脑海里不断闪现出各种画面。
凌越深呼吸甩了甩头,他捏紧了拳头,起身走到一边的沙发上躺下,父亲的话又在他的耳里盘旋。
他平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阴影处,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疲惫不堪的身躯已被强烈的窒息感压得喘不过气,这种持续不断的焦虑状态让他心力交瘁,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他控制不住因患得患失而变得偏执疯狂的自己。
他真的太累了……
【哥哥。】
闭着眼睛的凌越,耳边又响起了女孩的喊声。
【哥哥,救我!】
凌越猛地睁开眼睛,感觉世界都在旋转,他整个人站在了一片草坪上。
“哥哥,快救我~,她们在追我!哈哈!别抓我~!”
“你慢点!别跑太快!”
十六岁的凌越穿着运动服追在十二岁的温一依身后。
八月的夏天,阳光洒落在草坪上,映照着一个宛如精灵般的女孩。
凌越慢慢停下了脚步,白色的球鞋踩在软绵绵的草坪上,他拿着女孩的鞋子,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他微微笑着,看着女孩身着一袭白色纱裙,那轻柔的纱质裙摆随风飘动,如同翩翩起舞的羽翅,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女孩梳着公主头,柔顺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头上系着同色系的白色蝴蝶结丝带,纯白无瑕。
女孩笑着、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光着脚丫开心地奔跑,清新脱俗、纯洁动人。
那丝带飘着,轻轻摇曳,摇到了少年的心坎上。
让少年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凌越拿出诺基亚手机对着女孩拍了好多照片,又拿在手里仔细看着,青春俊逸的脸上泛着红霞。
而这时女孩跑了过来,直接奔向了他,他把手机藏在身后,伸手抱住。
“哥哥,你在干什么,我叫你,你都不理我。”
女孩柔软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带着甜甜的奶味。
他宠溺地挑了挑女孩乱的刘海说:“看你玩得开心,怎么不放风筝了?”
凌越没有直接回答,他看女孩的照片看得入迷的事情。
“我不和她们玩了!”
女孩说着噘起了肉肉的小嘴巴。
“怎么了?”
凌越说着笑着起身,半蹲在地,把女孩放在旁边坐好。
他把双手在自己洁白的运动衣上擦了擦,然后用手背替女孩擦着额头的汗,把一旁的果汁递给她。
“那几个女孩说哥哥不爱讲话,说你戴眼镜不好看,还说你凶,我说你才不是!哥哥最好看了!全世界最好最好看的凌越哥哥!”
凌越笑了,此刻的他戴着黑框的近视眼镜害羞地说:“依依也很好……也……很好看。”
他拉起女孩的小手,替她拍了拍灰尘。
女孩咬着吸管,喝着果汁。
他们坐在青松树下的草坪上休息。
太阳下山了。
女孩的果汁喝完了,周围玩耍的小孩因为赶着回家吃饭,都和家长回家了。
此刻周围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
“哥哥……”
“嗯?”
“我们什么时候回大院?”
“在坐一会吧。”
“喔~”
凌越不想走,因为知道女孩明天就要回家了。
温一依点头,安静地陪着凌越。
四周都静静的,只听到鸟儿的鸣声,温一依一直歪着头看着凌越。
她看到凌越哥哥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似乎在睡觉,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很多细细的汗珠。
哥哥把阴凉的位置给了她,而他却在亮处,一定很热吧。
温一依慢慢放下手里的空瓶,叫了一声:“凌越哥哥?”
哥哥没有答应她,她站起蹲在哥哥的身边,抬起小手在他的斜上方,替他挡着夏日的夕阳。
女孩稚气漂亮的脸上浮上了笑容,她一直看着哥哥,她的手指影子在哥哥的脸上比划着。
她好奇地慢慢拿下哥哥鼻梁上的眼镜,看到凌越哥哥闭眼睡觉的样子。
真好看哇~
好长的睫毛。
比她的娃娃还好看!
她看到一颗汗珠顺着凌越哥哥的额角流了下来,温一依直接向前挪了挪抬手想去帮哥哥擦拭,可是距离不够。
她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她怕吵醒哥哥,小心翼翼的攀在他的身上,坐到他的怀里,抬起小手给哥哥擦汗。
可刚刚碰到哥哥的脸,哥哥就睁开了眼睛。
他们四目相对,在那几秒两双带着星光闪烁的眼睛互相看着对方。
原来眼镜下哥哥的眼睛这么的明亮。
女孩看呆了。
她又凑近了些。
“哥哥,你热吗?”
又一滴汗珠从哥哥的额角滑落。
少年此时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女孩此时坐在他的身上,还攀着她的脖子。
他不是没抱过女孩,而是此时他的心里起了变化。
他的双手慢慢握紧,听到女孩的问话他只是摇了摇头,心跳到嗓子眼,说不出话。
看着女孩给自己擦汗,然后直接抱住他的脖子说:“哥哥背我回家。”
少年单手撑着树干站了起来,抱紧了挂在身上的女孩往回家的路走。
这一次他选择抱着她,而不是背她。
“哥哥,如果能不回家该多好啊,我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做哥哥的新娘子。”
“哥哥,你听到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女孩把头抬起来,看着少年。
少年的脸颊红了,知道女孩是稚气的发言。
他微微笑着,看着前方的路,不自觉地问着她:
“你才见过几个人,现在就说嫁给我,不怕后悔吗?”
女孩听到想都没想,笃定地直接说:“不怕!我就要凌越哥哥~”
“呵呵。”
少年笑了,是因为开心吗?
还是知道是童言无忌而苦涩?
“怎么就非我不可呢?”
“因为……”
少年期待着,连脚步都放缓了。
“凌越哥哥在我这里是一百分!”
“就算出现别人,也再也不会有人超过你!”
听到女孩的话,少年把女孩抱得更紧了些,父母对他曾经说的那些训话似乎都被女孩抹平。
【凌越,这就是你考出来的成绩?比上次低了两分。】
【凌越,给你报了奥数培优,按时参加。不能落后你们班上的任何人!知道吗?】
【凌越,你是凌家的长孙,你要比别人更努力,你看看你这次考的成绩!】
【凌越,不拿第一名,就是失败!】
……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抬手抚着女孩的头发。
“哥哥,你会忘记我吗?”
“哥哥,你为什么又不说话?”
“哥哥,除了依依,你不要对其他的女孩好,好不好?”
“哥哥……你要一直陪着我喔……”
夜晚的街道显得格外宁静与安详,月光如水洒落在地面之上。
少年紧紧地拥抱着属于他的月亮,他步伐轻缓地迈出每一步。
随着他的前行,街边的路灯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的身前逐渐亮起。
这些温暖的光芒如同点点繁星点缀在黑暗之中,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少年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眼中满是宠溺与温柔,女孩的睡颜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娇柔可爱。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那是一种无比真实的存在。
风轻轻吹过,撩动着少年的发丝和女孩的裙摆。
他们的身影在路灯下交织在一起,直到走到大院的门口,少年才停下了脚步。
看着那大大厚重的院门,少年深呼吸好久,眼神逐渐坚定的他在女孩的头发上轻轻一吻,小声说了句:
“依依……”
“哥哥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