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温一依整个人感觉不能呼吸,她想起来了,那夜,上完洗手间的她偷偷进了爸爸妈妈的房间,她想亲一口妈妈,谁知进到父母的房间,却发现妈妈不在床上。
她看了眼睡得很熟的爸爸,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她不知道妈妈在哪里,她本来要回自己的房间,可看到洗手间门是半开的,里面还有水的声音。
她抱紧了娃娃走了进去。
她忘了穿鞋,一双脚丫在全是水的瓷砖地面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开心地叫了一声:“妈妈!~”
站在浴缸边的女人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发呆的人瞬间呈现恶心的表情。
女孩再次看到那熟悉的厌恶眼神,脚步停顿了,她又试探地喊了一声:“妈妈,你在干嘛?”
女人并没回答,而是往后退着,在贴近浴缸时,她说了一句:“我不是你的妈妈。不是!不是………你是野种!野种!”
女人说完便疯了一般癫笑着,然后直接朝后一仰,当着女孩的面,直接沉到了浴缸里。
女孩的娃娃掉在了地上,开始唱着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温一依看着妈妈在浴缸扑腾着,挣扎着,她不知道妈妈在干什么,直到水里的妈妈再也一动不动,她想走过去,可那句【你是野种!】让她的脚挪动不了半分。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
顷刻间,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女孩倒在了地上。
大脑里的时间倒回,那不是她,那不是她的妈妈,她也没有走进那洗手间,她只是站在门口的一个旁观者罢了。
她好像又看到妈妈在花园里给她招手,她开心地跑了过去,和妈妈抱在了一起……
就这样该多好啊。
【妈妈,你是我的妈妈吗?】
【当然啊依依,妈妈一直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
女孩喜极而泣抱着妈妈再也不愿松手,就这样吧,就这样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吧……
温一依的眼神从难过慢慢变成呆滞,她拉着输液架缓缓站了起来,和镜中的自己对视。
祝川在手术室的单面镜外,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他不懂刚才温一依为什么那么害怕地看着洗手台的方向。
而现在又站在镜子面前呆望着这面单面镜。
祝川很奇怪,她在看什么?
从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
他翻开病案,他还在观察。
这是他让父亲找了关系,帮他弄到的温一依在亚芯医院住院时的病历复印件。
【双重人格,间隙替换。】
祝川又仔细看。
【主人格:轻度自闭,双向情感障碍一级,自理能力低一级,人格倾向表演型,画画、弹琴功能型技能——测试超群。】
【次人格:中度自闭,双向情感障碍二级,自理能力低二级,人格倾向依赖型,画画、弹琴功能型技能——测试正常。】
【双方无彼此记忆。】
【非典型并存意识。】
祝川来回翻着,就这么几页,很明显病案被人为动过,没有写全,或是被人拿走了。
看到这里祝川便皱了眉头,难道依依现在变成了第二人格?
他有点喘不上气,看着温一依又走到床边坐下,一动不动。
难道凌越和他一直喜欢的依依,身体里面有两个人格吗?
凌越到底做了什么。
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几乎没有见过另一个人格的依依。
他把皱得一团的病案折好放进衣服的荷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这是他父亲中医院的旧址,一个废弃楼盘,离市中心五十公里,再过不久就要拆除。
在他推开手术室门的时候,他沉了沉气。
他走了进去,并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放在一边的移动柜上。
他慢慢走到温一依的身边,小心地开口道:“依依,头还疼吗?你还……认识我吗?”
原本一动不动的温一依听到男人叫她,她慢慢抬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好久,而后开始发抖。
看到祝川抬手想摸她的头,她直接缩着脑袋跑到了墙角蹲下,输液架也倒在了地上。
祝川没有想到温一依这么激动,赶紧扶起输液架。
他小心地靠近,很慢很轻缓地说:“我不过去,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一步步的靠近,他想尝试,如果是这一个人格的温一依,会不会允许他接近她。
他走了过去,伸手拉起温一依的手腕,就想抱起她。
可刚对上温一依水汪汪的眼睛,便听到她声嘶竭力的大喊起来。
祝川吓了一跳,立即松手,他退后了好几步。
没有办法之下,他只能退出了房间。
他看到温一依开始摔各种东西,嘴里还不时说着:“我要妈妈,我要回去!我要妈妈。呜呜……”
时间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直到累了,温一依才慢慢躺到了床上。
安安静静的,仿佛无生命力了一般。
祝川看着温一依手背上的血,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她的针头已经拔掉了,手和脚都受了外伤,头上纱布也浸满了血。
他小心走了过去,试探地叫着温一依,却发现没有一点动静。
祝川立刻紧张起来,翻过温一依的身体查看。
瞬间双眼睁大,温一依已经面无血色,犹如尸体一般。
当下,他立即抱起温一依,发现她气息很弱,这种情况,他只能去医院了。
祝川把车开到附近最近的一家市级三甲医院,犹豫后还是把人送到了急诊外科。
医院要求报名字的时候,祝川沉默好久,还是报了温一依的名字和凌越的联系电话。
因为他知道,看到刚才的温一依,只有凌越能帮她了。
刚才面对不停流血的温一依,他手足无措,他竟然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这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他只是不甘心,他还想陪着她而已。哪怕只是几天,也想温一依能懂他,能重新再接纳她。
可是即便另一个人格,也是对他无比的抗拒。他并不想伤害她的,他是真的喜欢温一依,哪怕只是当个玩具,他也想在她的身边的。
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的执着。
可能就是映照了那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
“你好,请问是温一依的家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