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延语气的尾调在颤抖,脚步声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听不见。
沈南书心中的那点希翼彻底消失殆尽。
连同着她对陆少延心中存有的一丁点感情。
沈南书不甘心,可是她身上的力气全无,就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在那!”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仿若被不透气的塑料膜罩在口鼻上,弄不破扔不掉。
眼尾滚出一串的泪珠。
粗哑的男人带着几个手下,凶神恶煞地赶过来。
蹲下身动作粗鲁地捏起沈南书的下巴。
骨头快要被捏碎。
沈南书的眼皮动了下。
“许姒她们呢?”
“老大,这里有痕迹,他们应该从这里下去的。”
一个瘦高的男人发现了许姒滚下去的痕迹。
粗哑男人松开手,将沈南书扔下,“把她带回去,你们几个跟我去追。”
沈南书再次被人抗在肩头。
与上一次相比,现在的她已经没了求生欲。
颠簸窒息中,她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别怕,相信我。
通话时被沈南书忽略的话终于清晰起来。
他……会来吗?
忽然,视角盲区传来声音。
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闯进几人的视野中。
扛着沈南书的男人率先升起戒备,眯着眼下命令,“你们几个把他给我赶出去!”
随后脚下换了个方向,就要离开。
但可惜,始终是慢了一步。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姿势随意。
双眼紧紧盯着前面的那一群人。
第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身上的沈南书。
双手无力地垂着,没有一点反抗挣扎。
他眸若寒冰,嘴角紧绷,脚下的油门越踩越深。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那人想跑时,原本直直往前欲要撞人的汽车,突然拐了弯。
车尾将要拦他的人给扫倒在地。
哀嚎一片。
另一边,车头精准撞在那人的膝弯。
保持着适度的力道。
男人跪在地上,膝盖直接骨裂。
“啊——!”
全身力气一松,放开了沈南书。
陆祁年开门下车,迈出的沉稳步伐,好似踩着一片赤黑的鲜血。
面色冷凝,还未散去方才那股使人冷若寒蝉的压迫感。
当近距离看清沈南书的全身状况时,漆黑的眸子蓦地沉下来。
“沈南书。”
旋即又是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那人面目狰狞要痛喊出声,肩膀被人给了一刀,身子抽搐两下,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沈南书想睁开双眼,但此刻的身体已经不受她的思想控制。
她感受到自己被人抱起。
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
她好像知道那人是谁,但模糊的意识根本不容她去思考。
沈南书抓住陆祁年的外套,好似怕他下一秒又要放弃丢掉自己。
但张了张嘴,却艰难吐出一口微弱的气息。
陆祁年轻轻颠了下胳膊,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别怕,有我在。”
院子里的人察觉到出了事,大门被人打开,一辆辆改装过的汽车驶出。
杀气腾腾般,紧跟在陆祁年他们身后。
陆祁年撩了下眼皮,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后面的情况。
而后又深深看了眼偏头陷入昏迷的沈南书,在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陆祁年将车子飙到最高速。
像是不要命一般,眨眼间将后面的人甩了一大截。
他们是听从于他令,但不代表真不怕死。
来到半山腰,碰上正带着警察来救援的沐北。
“陆祁年!没事吧?”
陆祁年没有减速,从半降的车窗给了他一个眼神。
等到车子远去,沐北才缓缓打了个激灵。
陆祁年的眼神太吓人了。
幸好他和他是一伙的。
陆祁年用陆家人的身份开了特殊通道。
他刚到医院,各科专家就已齐齐准备在大厅。
“救好她。”
手工定制的衣服有了褶皱,额前渗出一层薄汗。
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人,现在却一身狼狈,就连声音都沙哑透露着焦急。
沈南书在手术室待了多久,他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沐北什么时候来的,他都不知道。
这是沐北第一次见陆祁年失态。
他来到一边,握拳轻咳了一声,“她没受重伤,没事。”
陆祁年周边萦绕着一股低气压,冷冽森寒之意摄人。
“他俩还没找到。”
陆祁年那挺拔如青松的身子动了下,眼底一片冷色,“先去找到他俩。”
沐北怔了一秒,而后反应过来。
“多派点人手,今晚应该可以。”
“那片山地势复杂,想必他俩要吃点苦头。”
沐北挑眉,他就说这人不能这么平淡。
“知道了。”沐北拍了下他的肩,桃花眼一眨,“又欠我个人情~”
……
体内的药物太多,以至于造成沈南书假性中毒。
加之情绪激动紧张,本身就容易导致休克。
身上软组织有些破皮。
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
沈南书被推回病房,悠悠睁开过眼睛。
陆祁年当时正在打电话,耳朵敏锐捕捉到一丝动静。
扭头就和沈南书的那双迷茫又清亮的眸子对上。
陆祁年挂了电话,上前一步。
“难受吗?”
声音低低的,像是怕吓到她一样。
沈南书盯着他不说话。
眉心浮起褶皱。
镜链晃动几下,他抬起手要去摸沈南书的额头。
手刚伸出去,眼也不眨的沈南书直直抬起手。
对着陆祁年伸出笔直葱白的手掌。
陆祁年眸底闪过一丝暗光。
手掌转了个弯,握住了她的手。
干燥暖烘烘的手将那只冰凉的手给捂热。
沈南书的嘴角好似动了下,她动了动手指,好似要握紧。
陆祁年不明白沈南书的举动,但还是依照她的意思,当即紧紧握住她的手指。
“握住我的手,不要松哦。”
没有血色的脸庞,出现一抹有些违和的生动。
语调是她不曾有过的。
眼眸水亮但没有情绪。
沈南书还在昏迷中,起码意识是不清醒的。
陆祁年不知是担心多一些,还是无奈更甚。
拍拍沈南书的额头,随后又下滑来到她的眼睛上。
鸦羽般的黑睫,轻轻扫着掌心。
痒意如电流般直达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
“睡吧。”
掌心下的睫毛不再乱动。
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半点松懈。
他垂眸看了半晌,薄唇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