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的香气勾着裴修年肚子里的馋虫，这又是顾滟久违的亲自下厨，让他心里愈发迫切地想要尝一尝。
可他看着顾滟严肃的脸色，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裴修年无奈道：“肖景和关风两人太不小心没有发现暗中有人盯着，我们差点暴露了行踪。然后就带着人在城中周旋了一阵才把人甩掉，回来的时候也兜了一圈，耽误了不少时间。”
顾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先行拿起筷子，淡声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看她这个样子裴修年就知道她没有信他的话，“那先吃饭，等吃完饭我再跟你好好说。”
顾滟应了一声，扭头给他夹了个扇贝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豆豉扇贝尝尝。”
豆豉的香味夹杂着蒜香只往鼻子里冲，裴修年也没有跟她客气，直接夹起来把扇贝连同粉丝一起倒进了嘴里，扇贝的甘甜混合着酱料的香气立刻充斥口腔，有些惊讶的扭头对顾滟道：“海鲜竟然也能做出这种滋味……”
顾滟看他双眼轻眯一副享受的模样，绷直的嘴角也慢慢勾起一点弧度。
那一锅鲜辣咸香的海鲜饭更令裴修年叫绝，吃得停不下来，就连他一直钟爱的红烧肉都失宠了。
反倒是顾滟自己在厨房被油烟熏得没有了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只看着裴修年吃。
他不管吃得多快，动作都很优雅，脸上神情专注一副愉悦的模样。这副模样简直最能取悦做饭的人，顾滟也不例外。
她忍不住想：明天煮豆沙的时候火候要足一点，糯糯沙沙的他一定喜欢吃。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先是一怔，随后心中忽然涌起一阵苦涩。
不该对他这么好……
可立刻她又自我安慰，偶尔一次也没有什么，最近他也没有吃好人也瘦了很多，就当给他补补。
她看着他一鼓一鼓的脸颊，唇角又忍不住扬起几分。
如果她真的能活到最后，到那时候她一定会天天做饭给他吃的。
裴修年自然能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从前他就发现了她很喜欢盯着自己吃饭，他也很喜欢她专注地盯着自己，可要是自己跟她对视，她就会把目光藏起来，因此他都是装作没有察觉的模样任由她盯着。
也因为这样，他也并未看到此时顾滟眸中的温柔和泪光。
裴修年知道自己很重口腹之欲，平时的时候都会克制一二，可只要吃顾滟做的饭他总是忍不住吃撑，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裴修年夹了只虾，打算这一顿最后的收尾，也终于扭头看了眼顾滟，才发现她吃得很少，不由问道：“只吃这么多吗？”
“吃饱了……”顾滟收敛目光，淡声道。
在吃饭这件事情上，顾滟比平时都要任性一些，要求高，而且说不吃那就真的不想吃，裴修年知道自己劝也没用。
他快速吃完，叫人进来收拾碗筷，自己起身洗干净手上的油腻，然后自发去煮水泡茶。
“咱们边喝茶边说。”裴修年坐到软榻上看着顾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顾滟看他一眼，突然想起厨房蒸好的芋头都放凉了。
注意到她眼神发飘，裴修年不由又叫了她一声，“滟滟？”
顾滟回神，“我厨房还有点东西要做，你先歇会等我回来咱们再谈。”
“我跟你一起去。”裴修年站起来，拿过自己的披风给顾滟披上，笑道：“我吃太撑了，正好能消消食。”
顾滟眼睁睁看他吃了半海碗的海鲜饭，当然知道他确实吃了不少，嗤了一声，“出息。”
她说完也没有看他，自顾自地往外走，裴修年在原地笑了笑，才跟上她，两人一起去了厨房。
蒸好的芋头还带着些余温，顾滟把芋头捣碎混合着木薯粉，粘度有些不够她便又加了些温水揉成团。
她做这些的时候，裴修年就站在她旁边看着，看她把粉团搓成长条，又用刀切成小块，好奇道：“这是什么？”
他一出声，顾滟才发现他站得离自己极近，胸膛几乎已经贴在她的背上，她先横了他一眼，“别碍事站远点。”
“不碍事。”裴修年耍赖，非但没有站远还垂着头越发贴近他，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
他哈出的热气让顾滟耳朵一麻，下意识的拿手搓了下耳朵，而此时她手上沾满了木薯粉毫不意外抹了自己一耳朵。
裴修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看她一脸白色粉末，立刻笑出了声。
顾滟看着自己一手白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登时气得咬牙，扭头就把自己另一只手上的木薯粉全都抹在了裴修年的脸上。
突然被她摸了一把的裴修年怔了怔，随后也反应过来，摸了摸脸上滑溜溜的粉末，一脸无辜道：“滟滟脸上的粉又不是我抹的……”
见他脸上白色指印，顾滟脸上也露出得逞的笑意，闻言瞪他一眼，“那也都怪你！”
裴修年好笑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到一边去总行了吧？”
顾滟轻哼一声，正要继续切芋圆，鼻头却被点了一下。她抬眼就看到裴修年已经跑出去三丈远，举着沾满木薯粉的手笑得正欢。
“裴修年你幼不幼稚！”她气得大叫一声，却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抹了他一脸。
裴修年一点也不怵，反倒笑道：“滟滟好像只小花猫。”
“你才花猫呢！”顾滟气得跳脚，又从案上蹭了一手粉誓要她好看。
里面闹成一团，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门外守着的忍冬和王五对视一眼，默默离厨房远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