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次间正和赵氏说话的顾滟听到动静，一走出来就撞上了脚步踉跄的黄星文。
她还来不及问话，黄星文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是顾姑娘吗？”他没见过顾滟真容，只看她身形差不多。
“我是，怎么……”
不等她问完，他就哽咽嘶哑道：“师，师父他，他不好了。要，要见顾姑娘。”
“什么！”顾滟也一惊。
从她去万寿寺也不过才过了三日，三日前贾慈都还有力气与她争吵，怎么今日就突然不好了。
黄星文心里无比焦急，来不及解释更多，拽着顾滟就往外走，“快，快跟我走。”
顾滟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裴修年一把扶住她，又伸手拦住黄星文，冷声道：“请你放手，我可以送她过去。”
他不如黄星文高，可脸上的神情却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
黄星文不自觉便放了手。
门内的赵氏听得分明，知道顾滟要出门，已经从内室拿来了一件厚披风，裴修年接过来，将顾滟裹住。
“娘，我去去就来。”
看赵氏一脸忧虑，顾滟握了握她的手。
赵氏点点头，又对裴修年道：“路上小心。”
裴修年颔首，冲外院喊：“赵叔牵马！”才对黄星文道：“走吧。”
黄星文不敢耽搁，在前头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卓峰也已经听监事说明了情况，见黄星文冲出来对他喊道：“本官与你一道去看贾老先生。”
“多谢大人。”黄星文只来得及冲他一拱手，便快速上了马，看身后裴修年已经将顾滟扶上马，他也上了马就立刻大喊一声：“跟上！”
“驾！”裴修年夹了一下身下的马。
两匹马便一前一后急射而出，后面的卓峰也赶紧钻进马车，跟在他们身后往城外而去。
十一月晚上的风吹在人身上已经带着寒意，马跑得又极快，顾滟身上的披风也被寒风吹透，只觉得浑身冰冷，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裴修年感受到她在发抖，伸出一只手，将她按进自己怀里，眉头紧紧蹙起。
“好好骑马。”顾滟抖着声音冲他吼了一声，比起冷她更怕裴修年骑术不到家把她给甩出去。
她说着自己扭着身子，钻进他的怀里，双手拦住他的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若是放在平时她这样裴修年肯定能高兴得发疯，但现在他心里只有担心和心疼，看着前方黄星文，眼中满是不快。
前世这时候的他不过还缠绵于病榻，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贾慈的事情，如果他真的不行了，那前世万寿寺延误工期大概率与此有关。
可他和滟滟不过初识，为什么要折腾滟滟？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林间的官道上疾驰，不多时，终于在山脚下一处草庐前停下来。
黄星文下马的时候太急切，差点摔倒在地。
等在门口的一个老翁扶了他一把，“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他问好几遍了。”
“师父，师父他……”
老翁声音带着哽咽，“大夫用参汤吊着……”
黄星文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转身便拉住刚下马的顾滟，也顾不上她能不能跟上，拽着他就往院子里跑。
“喂，你……”裴修年追上去，看顾滟那踉踉跄跄的模样，气得牙关紧扣，头上青筋都爆出来。
黄星文撞开房门，口中喊道：“师父，顾，顾姑娘来了。”
顾滟这一路说是连滚带爬也不为过，早就已经受够了，等他停下来就一把甩开他的手，抬眼去看房中情况。
裴修年后脚跑进来，见到里面的场景，并未出声。
房中布局简单，站在门口便能望见西面里的情况，贾慈此时半躺在床上，身边跪着一个喂药的仆人，旁边还站着几个人，脸上无一不带着沉痛的表情。
真的不好了？
顾滟这次没用黄星文拉，便快步走上前去，查看起贾慈的情况。
“丫头……”
见她过来，贾慈冲他费力地勾了勾唇，“老夫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下人送过来一个矮凳，顾滟坐到上面，蹙眉看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师父从马车上栽下来了……”黄星文走过来，跪在床边，痛哭：“都怪我没有护好师父。”
顾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如果贾慈真的有厌食症，肯定会低血糖，估计是低血糖昏倒才造成这种意外。
到了贾慈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摔跤，看他这模样，这一跤摔得还不轻。
“不，不是说这个时候。”贾慈喘着粗气，“快，把，把东西拿来……”
旁边抹泪的老翁赶紧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盒子，送到了床前。
“丫头，打，打开它。”贾慈伸出干枯的手，将盒子推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