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滟一脸歉意地对坊主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这些鸡就算对各位商户的补偿吧。”
她的鸡卖的价格还算便宜,却也比现在长工一天的工钱还要贵了,能捉到一只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掉都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抢着去抓鸡。
坊主对她这个决定也没有异议,“那顾小姐,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家吗?”
“不,不用了。”顾滟赶紧摆摆手,又道:“我这几日应该都会过来摆摊,摊位费还是要交给坊主的。”
坊主却摇摇头,“顾小姐就不必了。”他声音故意提高了一些,“顾小姐元宵夜上帮忙救治伤者,帮助知县大人寻找真凶,对咱们来说是大恩人,咱们还怎么好意思收顾小姐的摊位费。”
顾滟听得想捂脸,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把空间里泛滥的鸡群处理一下,顺道赚一点钱,根本不想出这种风头。
“谢过坊主,我娘还在等我,那我就先回家了。”
此地不宜久留,她决定溜之大吉。
坊主再三确认不需要人送她回去,最后还不忘向她承诺,“顾姑娘你放心,这几个人我一定严加惩处。你以后不管想在哪里摆摊,只要来跟我打个招呼,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敢找你的麻烦。”
“呵……”顾滟笑得比哭还难看,“多谢坊主。”
离开家禽市场,顾滟没有再去市场而是打算直接回庆元巷,一路上她连连叹气。
这生意以后是不能做了,这镇子就这么大,经由坊主这么一宣传,估计街上很快就有一个“顾姑娘”的传说。
她的鸡又这么热销,两相加持之下,只怕很快就要声名远播,到时候非得传到赵氏和裴修年的耳朵里。
这么好的生意她也不想轻易放弃,最好的办法肯定是雇人去卖,而她隐在背后做个幕后老板。
可她身上尽是些不能示人的秘密,如果雇人来卖,一来二去难免会被人察觉到端倪。
真是令人头大!
转过巷口,还在出神的顾滟突然被平地里一声暴呵给吓得一激灵,回过神来就看见巷口江氏院门洞开,大清早的院子里站了不少人。
她一惊,难道江氏不好了?
顾滟往里看了两眼,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这群人有男有女可脸上的神情可不像是来悼念的,倒像是来讨债的。
她没有想错,这些人确实是来追债的。
江氏原本是镇上绣坊里的绣娘,绣法精湛,只要是出自她手的绣品总能销售一空,她的工钱也是绣娘当中最高的,不仅供着儿子读书,也存下不少家底。
可绣娘这活计并不轻松,平时就要起早贪黑,赶工的时候更是没日没夜。
江氏操劳过度又加上绣坊在河边每日都处在潮湿的环境当中,从去年年初她就开始咳嗽,到了冬天之后越发严重。
一年来江氏时好时坏,没有绣出多少绣品赚到钱,反倒是一直吃药搭进去不少家底。
有次咳得厉害竟然咳血昏倒,这一昏倒,看大夫吃药就花光了仅剩的家底,知道她得了恶疾绣坊也不让她再去,母子二人只能举债度日。
肖景不去学堂之后,跟人学了编鸡笼的手艺,但也赚不到几个钱。家好在江氏还能接一些零散的绣活,维持着家里的开销,欠的钱也能还上一些。
债主们知道江氏还能做活还不着急催债,可昨日江氏病情恶化,他们听到消息唯恐江氏以后不仅不能做活还债,家里的家底也全都被耗空。
几家人一商量,趁着清早不上工找过来,说是看望实则讨债。
每家其实欠的也没多少,可一起找上门来也是比不小的数目,肖景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吵闹之间江氏又吐血昏了过去,肖景又悲又怒才有了刚才的暴呵声。
周围邻居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可知道这事跟钱有关系,又都纷纷退开,紧闭家门。
刘氏在门口期期艾艾一阵,最后也还是跑回家,把大门关上了。
母子这副惨状,几位与他们关系亲近的债主到底不忍心,宽慰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可依旧有不肯离开,催着肖景还钱的。
“我娘昏倒了你们先容我去找大夫,钱我砸锅卖铁也一定会还的。”肖景抱着江氏对他们哭道。
几人拦在他面前,丝毫不为所动。
一人还冷笑道:“有钱去请大夫,怎么没钱还我们吗?”
“就是,别想骗我们,你们肯定还有钱,你赶紧还钱我们现在就走!”一名妇人捂着口鼻一脸嫌弃道。
顾滟透过几人之前的缝隙看见躺在肖景怀中的赵氏手臂无力地垂在地上,看样子情况危急。
既然遇上,她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快步走了进去,“你们也别太过分了,逼死他们母子谁还你们的钱!”
听到她的声音,几人转过身见是一个小丫头,立刻驱赶,“哪里来的小丫头,跑这多管闲事。”
肖景却像是抓住的救命稻草,看着顾滟声泪俱下,“快,快帮我请大夫!”
顾滟挤到他身边,对他道:“你先把江姨放下,她这样呼吸更加不畅。”
可肖景已经濒临崩溃,非但没有放开还死死地抱着江氏怎么都不肯松开。
看他这副模样,顾滟心中轻叹也没有勉强他,只伸手抓住了江氏的手调动异能。
登门讨债把人逼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见她这样,几人愈发恼羞成怒。
“哪里来的死丫头,瞎掺和什么!”一人怒喝一声,就来拽她。
江氏的身体比顾滟想象中的还要差,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顾滟现在已经用了大量异能,都没能让她醒过来。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顾滟,她就猛然转头,冷声道:“敢用你的脏手碰我试试?江姨病得这么重你们居然还敢拦着不让他去找大夫,江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她心头涌上的戾气都映在眼神当中,那汉子被她的气势所摄,没敢再伸手去拽她。
“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人心头也十分慌乱,强撑着说了一句。
顾滟捡起肖景扔在一旁的菜刀,扔到他们脚下,她历经末日多少也被逼出些身手,菜刀落地插入地板,刀刃露出寒芒,她冷怒道:“杀人偿命,也天经地义!”
看赵氏无声无息,像是真的不好了,又看地上深深插入地板的菜刀,在场这些人全都吓破了胆,转身就要跑。
“干什么去!”顾滟又冷喝一声。
几人不敢再跑,纷纷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一人颤颤巍巍道:“我,我不要钱了,饶,饶命。”其他人也赶紧大喊饶命。
顾滟冷哼一声,从怀里拿出钱袋扔到地上,“交欠条拿钱,谁敢多拿我剁了他的手。”
行动之间也变得小心翼翼的。
一个小丫头把剁人手说得跟砍瓜切菜一样随意,实在有些骇人,几人更是胆寒,纷纷说不要了。
“赶紧拿钱给我滚,再多说一句废话,谁也别走了!”顾滟看着他们的眼神愈发冰冷。
随着异能消失,她也会渐渐虚弱,怕等下震慑不住他们,只能出言威胁。
几人这些什么话也不敢再说,赶紧上前抢着拿钱,只想赶紧走人。
“滟滟,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