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这件事情的阴影都一直笼罩在安城村上空，好在很快就到了除夕，过年的喜庆，终于将这种阴影冲淡了许多。
除夕早上，天刚蒙蒙亮，外面就下起了雪。
等大家从睡梦中醒来，地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正是连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好兆头。
大人小孩，年长的年幼的，都跑到了大门外，或是扫雪，或是在雪中玩闹。
顾滟就是在一片“唰唰”的扫雪声中醒过来的，她习惯性地伸伸懒腰，才歪头看了一眼旁边。
裴修年竟已经醒了，正拄着拐杖，站在窗边透过窗缝，看着外面。
“下雪了？”顾滟打着哈欠，问了一句，把衣服都拖进被子里，窸窸窣窣地穿着。
裴修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把头扭开，“是呀，下雪了。”
顾滟扣着扣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想看雪，就出去看啊！”
裴修年是怕开门寒气涌进来冻着顾滟，可他没有解释。
他不回答，顾滟也见怪不怪，穿好衣服，洗漱好，就取出之前写好的对联和窗花，“贴春联喽！”
裴修年好笑地摇摇头，心道她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赵氏已经把院中的雪扫干净，也已经打好了浆糊，等顾滟出来，他们就开始热热闹闹地贴春联。
顾滟搬了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把门框上的已经褪色的春联揭掉，刷好浆糊，一边比画着，一边问下面的裴双双和裴修年，“这样正不正？”
裴双双小脸严肃，“东，朝东。”
裴修年却道：“朝西一点。”
顾滟一脸无语，看了他们一眼，“到底朝哪？”
“东！”
“西！”
这对兄妹一样的固执，因为这点小事互不相让，却苦了顾滟，举着对联，举得胳膊都发酸了。
她只能叫赵氏，“婆婆，你快来！”
赵氏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赶紧给我看看，贴得正不正？”
赵氏看了一眼跟斗鸡似的裴双双，又看了一眼表面淡定的裴修年，无奈道：“不是让你们俩看吗？”
裴双双抱住她的腿，委屈地大声道：“朝东！”
“她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听我的，朝西！”裴修年在赵氏面前，也一步不让。
裴双双更委屈，大声争辩：“分得清，分得清！”
赵氏忍俊不禁，“好，咱们双双分得清。”又瞪了一眼裴修年，“你就这么欺负你妹妹？”
裴修年瞥了一眼裴双双，这小丫头，小时候看不出来，长大以后那个倔，还喜欢跟他对着干，不知道让他多头疼，不趁着她还小的时候欺负，以后哪还有机会。
“反正听我的。”
顾滟站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母子三人，觉得好笑，又觉得心中安宁。
也不指望他们能帮自己看看了，干脆自己凭着感觉贴好了。
等到裴家母子回过神来，她都已经从椅子上下来，望着自己贴好的对联，直点头了。
裴修年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见顾滟要去拿窗花，赶紧抢先一步拿起来递过去，“我帮你。”
赵氏早就笑开了，把裴双双抱起来，对她道：“来帮娘烧火好不好？”
“好！”裴双双还在生裴修年的气，也没有抗拒，就跟着赵氏离开了。
剩下两个人干活就快多了，一个贴，一个递，很快就把对联和窗花贴好。
红红的春联一贴，整个院子都变得喜庆起来，过年的气氛一下子扑面而来。
顾滟又把做好的灯笼拿出来，往大门口一挂，喜庆的气氛又浓烈几分，被雪色映着，更透出一股子红红火火。
果然，这对灯笼立刻就把巷子里所有人家的灯笼比了下去。
在外面疯跑的小孩子，都被吸引过来，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俩灯笼。
大人们也都看在眼里，只是比孩子们矜持得多，也没有过来打听，只觉得这裴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赵氏抱着裴双双也出来看，对她的手艺又是好一顿夸。
大家这才知道，这对灯笼竟然是顾滟做的。
看他们这么喜欢，顾滟心中除了得意，也有了别的想法。
元宵节都有灯会，大家都会买上一两盏灯笼，逛街过节，这不正是商机。
镇上的庙会要从初一，一直持续到初五，赵氏还说明天拜完年带她去逛一逛，到时候她就可以买些材料，再把空间里的刻刀寻个由头拿出来。
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她应该能赶出一批灯笼，放到灯会上卖。
顾滟心中有了主意，却先没有告诉赵氏和裴修年，现下最重要的是好好过一个除夕。
而除夕的重头戏就是年夜饭。
刚到傍晚，大家就已经开始为晚饭忙碌，就算不是很富裕，年夜饭也不能马虎，大菜硬菜总要有几个，还要有炸货。
先做炸货，藕合，萝卜丸子，赵氏还炸了一盘子小酥肉，给他们解馋。
顺道也把晚上要炖的鱼过了一遍油，炸得外酥里内，香味扑鼻。
鸡肉剁好，先用盐腌制入味，大骨头已经入锅，开始炖汤。
整个厨房都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各种香味混合，让人馋得直流口水。
裴双双无疑是最开心的，兴奋地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整个人都活泼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