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亲王府。
秦显挑拣着厚实的狐裘，准备赶制新的冬衣。
他瘦削的手指一一抚摸过颜色各异的皮毛，阴鸷的眉眼间都是挑剔之色。
“世子……”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几步，在他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
秦显听得眉头微挑，颇有几分兴味。
“没死？”
他唇角一勾，笑意森冷。
“算她命不该绝，让人治好她，本世子留着有用。”
……
下午的时候，陆子语的东西都送到了扶风院这边。
离桑给她安排了一个靠近主卧的厢房，这是陆子语自己要求的，说想挨娘亲近一点。
“娘亲，子语也可以像哥哥那样，去学堂里学东西吗？”
陆子语黏在离桑身边，拽着她的衣袖小声问着。
整个人显然有些兴奋。
她这段时间总听陆子安提起在学堂里的事，觉得可有意思了。
离桑一愣，摸了摸她的脑袋。
“明日娘亲请几个夫子来府上应试，看子语喜欢哪个，咱们就留哪个。”
陆子语有些失落，也有些不解。
“子语为什么不能像哥哥那样，去学堂学习？”
离桑蹲下身子，平视着陆子语的眼睛。
“子语，哥哥去的学堂大多是男子就读的地方，那里的教学内容和方式更适合男孩子。”
“请夫子来府上，能根据子语的喜好和需求，教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仪，让子语成为一个才貌双全的姑娘。”
陆子语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娘亲，子语不想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离桑顺势问她，“那子语想学什么？”
陆子语举起一只手，握成拳：“习武！”
又举起另一只手：“学医！”
她想成为娘亲这样的人，也想成为爹爹那样名震朝野的大将军，上阵杀敌。
离桑闻言，眼中隐隐闪过欣慰的笑意。
她轻轻点了点陆子语的小脑瓜，柔声道：“子语有这样的想法，娘亲很开心。”
“习武能强身健体，学医可救人性命，都是极好的事。不过习武和学医都并非易事，会很累的，子语不怕吗？”
陆子语摇头，“子语不怕累。”
她低下头，掰着手指数：“再说了，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么多东西加起来，难道不是更累吗。”
离桑煞有介事的点头，“子语说得在理，那咱们就先习武学医。”
至于其他的，以后有机会再培养她的兴趣。
“但是学医也要先识字，娘亲还是得先给你请个教书先生。”
小家伙原本阳光明媚的面容霎时没了笑意，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好吧……”
离桑看的好笑，伸手捏了一下她软乎乎的脸颊。
“这么想去学堂？”
陆子语点头，满眼都是期盼之色。
离桑作思索状，“也不是完全不行，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子语要乖乖听夫子的话，好好跟同窗们相处。”
陆子语连连点头，水润的眼眸亮晶晶的。
离桑站起身，对红霞道。
“去国医府，让兰亭按照小姐姐的尺寸做一身女学服饰。”
国医府的运转已经步入正轨，而且很快会有一位监院，她上值以后，李兰亭会轻松很多，自然便闲下来了。
教陆子语识字的事，可以交给她。
红霞点头，转身去传话了。
安排好陆子语，离桑便去看了偏院的柳轻雪的孩儿。
到了的时候，忽明娜正抱着孩子打瞌睡。
离桑看她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就知道这两天她怕是没睡上个好觉。
离桑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怎么不让奶娘抱着？”
忽明娜抬头看向她，欲哭无泪。
“奶娘一抱就哭，非要我抱。”
离桑笑道，“那他倒是亲近你。”
她朝孩子伸出手，“给我吧，你去歇会儿。”
忽明娜小心翼翼的把襁褓递过去，离桑伸手接过来，在怀中轻轻拍了拍。
被转移的婴儿醒过来，看了离桑一眼，咧嘴笑了笑，闭上眼继续睡觉去了。
忽明娜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可算不哭了。”
她累得够呛，往偏院的厢房里一躺，直接睡了过去。
离桑这才问起阿七十九，“这两日，忽姨娘跟孩子相处得怎么样？”
十九笑着道，“忽姨娘很喜欢小少爷呢。”
“只要一哭她就抱在怀里，小少爷也亲她，一抱上就不哭了。”
阿七在边上继续道，“奴婢看忽姨娘对着小少爷，时常露出伤感之色，想来是怜他年幼丧母……”
离桑点头，又问了一下孩子的进食状况。
得知都还不错，便也放下心来。
又让管家将府中内务都送到偏院来，抱着孩子翻看账簿。
小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小家伙一觉睡下来，不哭不闹很是听话。
临近夜幕的时候，离桑才把孩子抱给奶嬷嬷喂奶去了。
里头睡了半个下午的忽明娜也醒了，撑着懒腰出来。
四处瞧了一眼，不见孩子，便开口问离桑。
“小少爷呢？”
离桑翻动手上的账簿，淡淡应道：“抱去喂奶了。”
忽明娜拖了张椅子坐到离桑身边来，顺手剥起边上的葡萄吃。
“我也饿了，晚上吃什么？”
说话间，已经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离桑瞥她，“一会儿上桌了就知道了。”
忽明娜点点头，凑近过去盯着她手里的账簿看，瞧了两眼便觉得枯燥，失去兴趣。
“对了，小少爷起名字了吗。”
离桑动作一顿，那倒是还没有。
此事她还没跟陆延骁提过，这孩子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还是等过几年大些了再起名吧。
但总要有个小名先叫着……
思索片刻，离桑开口道，“叫长生吧，年岁稍长些再起大名。”
忽明娜撑着脸，嚼着葡萄仔细回味这个名字。
“长生……”
“陆长生。”
“真好听，寓意也好。”
离桑倒是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喜欢孩子，可以考虑自己生一个。”
忽明娜愣了一下，手里的糕点吧嗒落在桌面上。
“我，我吗？”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
离桑点头，“你要是生下来，我便抬你做贵妾，自己养在身边。”
既然是自己的人，她自然不会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