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我涨五块,一个月十五。”
陆金良道:“十六,你要是同意咱这买卖就成了。”
“对,一个月十六,我们就把工厂租给你!”
沈向晴咬了咬牙,沉默了片刻后最终点了头:“行,那就十六!”
这个价钱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那家工厂面积确实很大。
沈向晴接着道:“我租一年,租金想一个月一个月的交。”
“那不行!你这也太零碎了。”楚玉香第一个反对,她还想着一次性拿把大钱呢。
陆金良也跟着附和:“这样吧,你先交一个月的租金,剩下的一个月之内全部交清。如果你拿不出来,那这工厂我们就不租了。”
“对对对!租金这么便宜,现在又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样已经很宽容你了。”
沈向晴作势沉思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头:“行,一个月就一个月。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你说。”
“一年之内,如果你们毁约中途租给别人,需要赔我一年房租的十倍!”
两口子一听都笑了:“行,没问题。第二个条件呢?”
“我租房子的这一年里,陆家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进工厂,否则也要赔我十倍的房租。”
两口子一听答应的很爽快:“这也没问题。”
这两个条件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陆金良拿出纸和笔写了租赁的协议,又在下面加上了沈向晴说的那两个毁约条件。再给她写了一张收到第一个月租金的收据。
沈向晴交了十六块钱,把协议和收条收起来装好,楚玉香把工厂的钥匙交给她,沈向晴便离开了。
……
沈向晴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钟了。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护士的训斥声:“这里不能待这么多人!病人已经够多了,每个家属四五个这病房还有法待吗?一个病床只能留一个家属!其他的全都出去!”
一听这话,沈向晴赶紧快步走到了门口,就看到母亲一脸尴尬地牵着妹妹的手往外走。
母亲身体不好,沈向晴赶紧上前扶着她出了门。
走廊上的长椅坐满了人,她先扶着母亲走到拐角处,然后回去找父亲。
“晴晴,这可怎么办呀?这医院里不让待了。”
沈永年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急的不行。
“爸,您不用着急。我租了一套房子,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
沈向晴说完进了病房,提篮还放在大哥的床头,她从提篮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了旁边陪床的男人。
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大哥,这个年代白面馒头可是稀罕东西,男人眼睛发光地接过馒头道:“妹子,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我都帮你照顾着。”
“谢谢大哥。”
沈向晴转身又看着沈景林道:“哥,我带咱妈和晓宁找住的地方。晚上咱爸就回来了。”
“好。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沈向晴给大哥留下四个馒头,拿着提篮出了病房,带着父母和妹妹出了医院。
父母身体都不好,沈向晴花钱请了两辆人力三轮车,一辆五毛钱给拉到工厂大门口。别看就一块钱,沈永年心疼的不行。
沈晴给了钱,两辆三轮车便离开了。
她拿出钥匙插进了锁眼里,应该是长时间不用锁给锈住了。
“爸,我把这个工厂租下来了。以后咱们一家就住在这里面。”沈向晴转了转钥匙,纹丝不动。
沈永年和叶美兰看着眼前的工厂铁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震惊。
沈晓宁更是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好奇。
“晴晴,你……你说的是真的?”
他是怕女儿撒谎,万一住进去人家房主再找过来。
钥匙拧不动,沈向晴便从口袋里拿出了租工厂的协议和收条。
“十……十六块?”
沈永年说这话的时候,手都有点哆嗦。
家里从来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女儿这一出手就是十六块钱,足够他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爸,您别担心,我会把钱赚回来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旁边大爷家借点油。”说完她拔了钥匙跑去了不远处的大爷家。
钥匙滴了几滴油,果然一拧就开了。
沈向晴推开一扇铁门,三口人跟着走了进去,沈向晴又把铁门给掩上。
“这院子好大呀。”
一向不爱开口说话的沈晓宁,竟然难得开了口。
家里的房子又矮又破,这里的厂房全都是红砖垒起来,窗户也很大,她喜欢极了。
这个工厂前后有两排的厂房,门口建了一个门卫室,门卫室的旁边一直到墙根是一个非常大的仓库。
仓库外面的角落整整齐齐放着几千块砖,看样子应该是想盖房子,后来流产了。
两排厂房的东边都修了个水池子,沈向晴拧开水龙头,里面居然有水。
让沈向晴惊喜的是,当初建厂的时候,厂房的两头全都设成了办公室,前后加起来一共四个。每个办公室里有四张桌子四把椅子。
这对她来说可太重要了!
“爸,我们一家住在后面的那两个办公室里。前面我有其他的用处。”
“行,那就听晴晴的。”
既然女儿已经把工厂租下来了,那他们就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说一家人现在有个去处总比没有要好。
沈向晴检查了一下,工厂里的电都很正常,她把电闸拉上去,再打开了办公室的电灯,房子里顿时明亮亮的,灯光映到了沈晓宁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沈向晴和父亲把中间办公室的桌子对在一起,桌子上布满了灰尘,沈向晴找到笤帚扫的干干净净。
这个“家”现在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只能暂时凑合一下了。
可她不知道,就是这样“简陋”的家,对三口人来说已经比家里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
这里的地面是水泥地的,窗户是玻璃的,房间的墙是白灰的,就连院墙也是红砖砌起来的。
哪怕什么都没有都让人说不出的满足。
一家四口在办公室里吃了馒头,剩下的四个沈向晴让父亲带回医院了,让他和大哥明天早上吃。
沈永年提着包袱里的馒头走出工厂大门,听着里面的女儿插上了门插,他表情凝重地走了。
走到拐角处,他回头看了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虽说一家人暂时有个落脚处,但是这么大的地方,租下来干什么?
花几块钱租一个小院,都比这个工厂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