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沐景背对着房门,听到动静头也不回,淡声问:“白日里发生了何事?”
青叶飞快抬头,瞧见他宽阔健硕的后背,只觉世事无常,平平无奇的奴仆,摇身一变,竟成了平阳府邹家五爷。
如此际遇让人羡慕,收回纷乱的思绪垂下脑袋,恭敬道:“回老爷的话,今早......”
随着青叶的讲述,邹沐景脸色彻底沉下来,他没想到看着和和气气的四嫂,竟会瞧不起娘子,背地里如此行事,其他几位嫂嫂亦然。
跟随宋士诚多年,见多识广的邹沐景,略微思忖便知晓她们的心理,无非是不愿意他回来,既如此也该做出决断。
知晓事情真相,邹沐景有了决断,留下一句,“嗯,回屋吧。”
青叶垂眸恭送,“是。”
听着脚步声远去,方才抬起头,希望夫人知晓她自作主张后,不会生气吧!就算夫人因此不高兴,她也不后悔,搓了搓僵硬的手,转身回屋。
邹沐景回屋坐在床边,垂眸望着床上熟睡之人,眸底情绪翻涌,抬手轻抚她紧皱的眉头。
眼前人与他差不多大,还记得刚到宋家时,头一回见她,单纯可爱,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
后来老太爷将她许给马家二爷,少女听说后脸颊微红的样子,历历在目,想不到最后会以和离收场。
从答应娶她的那一刻,就在心里发过誓,老太爷救过自己一命,还不嫌弃他的身份,愿意将女儿托付于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娘子。
却不想对方在邹家受了如此多委屈,怕他难做,一直憋在心里。
次日,邹沐景陪宋倩如用过早膳,温声询问:“娘子,可要出去逛一逛?”
宋倩如笑意盈盈,“不了,天太冷,还是家里暖和,夫君去忙吧。”
邹沐景站在旁边等她,“为夫陪你一起去跟母亲请安,自家铺子晚点到没关系。”
宋倩如抬眸,撞入他灼热的眼神,两颊绯红,如同桃花初绽。
抬步往婆母院子而去,邹沐景浅笑着跟上。
“娘子,坐这边,有炭盆暖和。”
“娘子,喝茶。”
“娘子,累不累?”
邹老夫人屋里,只听得见邹沐景嘘寒问暖的声音,宋倩如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夫君今个儿是怎么了?
邹老夫人皱着眉,似是在忍耐,雷氏等人见状心头火起,老五夫妻在她们面前如此恩爱,是嘲讽她们不得夫君喜爱吗?
万氏仗着身份,质问:“五弟,你这是作甚?”
邹沐景坦然自若,“弟弟关心自个娘子,你有意见吗?”
万氏眼睛都气红了,同为女子,宋氏为何如此命好,二嫁还能寻到五弟这么好的男人,而她却夜夜独守空房,口不择言道:“哪有男人如同你这般,没有骨气,围着女子转。”
同为兄弟,为何邹四爷做不到五弟这般,与她多说一句话,都不耐烦,更别说嘘寒问暖。
对于这个四嫂,他原本还挺尊敬的,没想到她竟然存了那等心思,如此他便不再客气,“我乐意,四嫂有意见吗?有意见也别发表,与你无关。”
万氏气结,以往与人吵嘴都是阴阳怪气的嘲讽,头一回遇到此等情况,一时间不知如何回怼,转头搬救兵,“你....母亲,四弟也太不像话了,我可是他四嫂。”
邹老夫人揉了揉额角,下逐客令,“行了,老五两口子留下,你们回去吧。”
雷氏等人起身,“是,母亲。”
等人都退出屋里,邹老夫人瞥了眼宋倩如,见她一脸茫然,这才将目光放在小儿子身上,没好气道:“老五,说吧,为何如此?”
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始终觉得亏欠小儿子,没有看护好他,小小年纪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寻回来,便想给他最好的。
邹沐景却不急着回答,转而看向宋倩如,温声细语道:“娘子,你先回屋,为夫与母亲说几句话。”
宋倩如虽不知他为何这般,却听话的起身向婆母行礼告退,临走前,母亲让她凡事听夫君的。
“说吧,谁惹你了?”
邹沐景目送人远去,这才转头看向上首坐着的老太太,“母亲,怡儿非你亲自挑选的儿媳,你不满意我能理解,可几位嫂子凭什么看不起她。
还请母亲再忍奈一些时日,来年春天,儿子会带怡儿离开平阳府。”
邹老夫人闻言,震惊不已,端着茶盏的手一个不稳,‘砰’的一声,价值不菲的青瓷盏四分五裂。
然,她却顾不得这些,抖着唇问:“景儿,不要母亲了吗?”
邹沐景温言解释,“您永远是我的母亲,只是不住一起罢了,怡儿从前受过不少苦,娶她时儿子便承诺过,往后必不让她受委屈。”
邹老夫人气急,“谁给她气受了?”
知道儿子在意,纵使再不喜欢,也从未给过她脸色,小小商户之女她是真的看不上,可儿子喜欢,加之对儿子的亏欠,只得强迫自己接受。
邹沐景望着她,“纸包不住火,母亲心里清楚。”
邹老夫人额头突突直挑,想起昨个儿早上,万氏说的话,顿时有些讪讪。
辩解道:“母亲不是没同意么,你急什么?”
“她们看不起怡儿,与看不起儿子无异,还请母亲在这段时间里压制一二,否则儿子怕是等不到过年。”
邹老夫人怕儿子立刻搬走,打算先同意,过几日再找儿媳,让她帮忙劝解,于是很爽快的应下,“知道了,只要你常回来看望母亲,便好。”
“谢母亲成全,这里是儿子的家,你就当儿子出远门。”
事情商定好,邹老夫人有些精力不济,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邹沐景起身,“儿子告退,还请母亲保重身体。”
离开母亲的院落,邹沐景先回院子,与宋倩如告别,这才出门。
雷氏院里。
万氏气愤不已,嚷嚷道:“大嫂气死我了,计划必须提前,让他嚣张。”
雷氏眉头紧蹙,“还是再等等吧,他今个如此行事,怕是知晓昨个儿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