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微风徐徐,帘子上的流苏随风微动。
苏白英坐在织布机前,手里摆弄着梭子,茶儿和郑燕子紧张的围在旁边,不错眼的盯着她。
“夫人,要不还是奴婢来吧。”茶儿想起老爷早上的交待,大着胆子道。
“别急,你在旁边看着,少不了你的。”苏白英瞥了她一眼,安抚道。
知道她这是记着夫君的交待,不让自己动手呢,不亲自上手,怎么对得起这段时间的努力。
再说夫君又不在家,她就暂时忘记昨晚答应的事。
“那夫人小心点,可别伤着了。”茶儿没法,小声叮嘱。
谁让自己是夫人的人,在心里默默地道了声,老爷抱歉了,没能完成你交待的事。
苏白英脚踩踏板,综架交错间,左手投梭、右手接梭、打框,让经线和纬线交替交织,“吱吱...咣咣....”的声音在堂里响起。
开始并不熟练,慢慢地越来越快,不愧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比大娘家粗糙的机子好太多,布面平整光滑、紧实。
三人脸上带着明快的笑意,茶儿和郑燕子站在苏白英身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喜悦。
半刻钟后,二指宽的布出现在三人面前,苏白英挑眉看向身后,“如何?”
茶儿和郑燕子异口同声道:“夫人是最棒的。”
主仆三人经过这段时间的配合,之间的情分非比寻常,有时也能说几句俏皮话。特别是郑燕子,跟着苏白英的时间较短,很多时候只认真做事。
“茶儿,你来试一下。”
“好的,夫人。”茶儿兴奋的应下。
端坐在座板上,拿着梭子的手,却不自觉抖了一下,茶儿哭丧着脸,“夫人,奴婢有点儿紧张,怎么办?”
她怕做不好,搞砸夫人的布匹。
“要不让奴婢先来,你在旁边看着。”郑燕子见她手抖个不停,开口解围道。
这丫头之前一脸的信誓旦旦,到关键时刻掉链子。
苏白英笑着瞥她一眼,宽慰道:“深吸一口气,大胆动手,管事之位在等着你呢。”
她打算把茶儿培养出来,将来教导众人技艺,可不能在这时候退缩。
茶儿听到管事之位,立刻深呼吸,平复因紧张而砰砰乱跳的心。
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一定可以的,管事的位置呢,这可是织造坊的管事,可比做丫鬟强了不知多少倍。
大着胆子踩下踏板,‘吱’的一声,综架交错间,左手拿着梭子,轻轻一投,就见梭子轻巧的来到另一边,拉着机杼框拍打纬线。
接着另一脚踩踏板,慢慢的动作变得熟练起来,茶儿面露喜色,管事的位置保住了。
“奴婢成功了。”茶儿眉眼弯弯的说道,看向苏白英的眼里满是敬佩。
夫人就是厉害,从未接触织布的她,在大娘简单的教导下,竟然成功了。
郑燕子在一旁看的眼热不已,她也很想上手操作一番,学会后,说不得也能捞个小管事当当,以夫人的财力,织造坊肯定不小,以她的技艺,小管事的差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夫人,奴婢也想试一下。”郑燕子眼里的期望,都快要凝成实质。
苏白英颔首,“好,茶儿起来吧。”
茶儿意犹未尽的起身,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郑姐姐快去吧,很简单的。”茶儿大言不惭的说道,仿佛刚才紧张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不过却没人笑话她,苏白英不会这样做,郑燕子心跳不自觉的加速,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思。
“嗯。”郑燕子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这才坐下。
郑燕子做足了心理准备,除了动作生涩外,倒没出什么差错。
看着面前越来越宽的布,三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等郑燕子起身时,时辰已经不早,“夫人,奴婢去煮饭了。”
“好。”苏白英点头。
宋清淮回到家,见苏白英站在织布机前,茶儿坐在那里,有模有样的劳作着,吱吱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
来到她跟前,笑着问:“娘子,这是成了?”
苏白英指着卷轴上的布,眉眼弯弯道:“成了,夫君快看,这些是我们今天的成果。”
眉眼灵动,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宋清淮看着小娘子脸上的笑意,唇角不自觉上扬。
跟着夸道:“娘子真棒。”
茶儿在宋清淮出声的那一刻,便停下手中动作,无声的行了一礼,退出堂屋。
夫人交待过,老爷回来就停下,织布机声音太吵,老爷念书费脑子,可不能被吵闹声影响到。
苏白英抬了抬下巴,娇声道:“也不看我是谁的娘子,肯定差不了。”
宋清淮捏了捏她的俏鼻,宠溺道:“嗯,为夫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回师课评为一等,比上回进了一步。”
书院每月进行两次师课,由山长出题,夫子阅卷,生员按照成绩被评为超等、特等、一等和末等。
虽然仍有不足,却提升了一大步,只要保持这个状态,乡试有一拼之力。
“夫君是最棒的。”苏白英立刻夸道。
夫君在极短的时间有一等成绩,可见他平时有多用心,待会让张成去老乡家里买只老母鸡回来,炖只鸡补一补。
茶儿端了盆水进来,苏白英拉着他过去洗手,柔声细语道:“先用膳吧。”
“好。”
夫妻俩靠坐在一起,心情愉悦的用膳。
下半晌,苏白英拿着笔和纸来到后院,记录苎麻的成长。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苎麻成长过程,还有浇水情况。
望着半个手掌长短的苎麻,毛茸茸的小绿叶随风晃动,欢快的成长着,让人心情不自觉跟着变好。
张成在后院喂骡子吃草,见苏白英过来,连忙上前,“夫人,有事吩咐小的就成。”
老爷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夫人碰锄头等物,无所事事的他,当然要认真完成老爷交待的事。
苏白英摆了摆手,吩咐道:“去忙吧,有事会叫你的。”
自上回挖地把手掌磨红后,夫君就禁止她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