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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两句话让孟齐铭破了个大防。

孟齐铭一掌拍到办公桌上,对着秘书吹鼻子瞪眼:“孟应年那个臭小子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掌管了集团,长幼秩序都不放在眼里了!”

骂着骂着还骂来劲了,孟齐铭站起来往办公室门口走:“我非得去华创找他当面问问不可,凭什么不邀请我!”

孟齐铭大腹便便,气势汹汹往外走。

乍一看仿佛一座山长了两条腿,笨重地往前挪动。

一个人只要胖到位了,看书像点菜,发怒像没吃饱饿的。

秘书一听孟齐铭要去华创找孟应年,吓得脸都白了。

集团上下,谁不知道这位年轻总裁的威名。

不同于去世那位前任总裁的温柔宽和,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当初上任才半年的时间,他就让集团高层经历了一场大清洗。

孟家旁支为数不多做到集团副总的那个人,因为贪污受贿又明里暗里搞派系斗争,算起来也是孟应年的叔父,跟孟齐铭一个辈分,可是结果呢?孟应年还不是照样开除了。

不仅开了副总本人,还拔出萝卜带出泥,集团内部因为他的裙带关系被塞进来的,大到财务主管,小到公司保安,全都开了。

孟应年一视同仁,对外放话,这些人华创集团永不录用。

眼下孟齐铭吃饱了撑的,要主动凑上去找孟应年的不自在,秘书权衡利弊,很快有了决断。

丢一份工作和在京北找不到工作,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秘书叫住孟齐铭:“老板。”

孟齐铭不耐烦催促:“愣着做什么,走啊。”

“如果你执意要去华创找孟总,恕我无法奉陪,明天我会把辞呈交到人事部。”

孟齐铭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你说什么?”

反正都不打算干了,秘书索性言明。

“为什么不邀请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周末家宴明摆着是介绍上次那个beta给孟家人认识。”

“这个beta当初你想买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孟总没主动找你清算旧账,你夹着尾巴做人得了,眼下还要主动找上门去,老板你是不是吃太饱了?”

“还自诩长辈,你这份长辈的尊严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吧,骗骗自己得了,真要仗着这个长辈去孟总面前摆架子,那你自己去,我还年轻,前途不能葬送在你手里。”

孟齐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反了天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秘书冷笑:“我是给你打工的,不是卖给你为奴为婢的,还反了天了,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啊,一个物流公司,也能叫天?”

“看在你给我发工资的份上,尊敬你,叫你一声老板,现在我都不打算干了,我还尊敬个屁。”

孟齐铭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发抖。

“好、好!算你有种!”

“滚吧你,工资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秘书不以为然:“那就劳动仲裁,闹大了,我看是谁没脸。”

孟齐铭咬牙切齿地问:“孟应年给了你多少钱?吃里扒外的东西。”

秘书好笑道:“孟总要是真看得上我,我还能在你这里干到现在?拜托,有国宴谁要吃馊饭啊。”

“你——!”

秘书理了理衬衣领口,越过孟齐铭往办公室门口走。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最后给了孟齐铭一个忠告。

“华创总部你就去吧,一去一个不吱声,回头惹恼了孟总,连这个破物流公司都给你回收喽,等进口壮阳药吃完续不上你就老实了。”

“……”

孟齐铭直接被秘书干红温了,破口大骂:“赶紧滚!”

秘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孟齐铭急火攻心,被秘书气得发晕。

他捂着胸口坐回办公椅上。

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脑子里想着,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华创他今天非去不可!

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看着抽屉里没剩几粒的壮阳药,孟齐铭陷入沉默。

……算了。

他不爱吃馒头。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

林云颂一边收拾包,一边邀请郁知:“郁知,周末去我家玩吧,我爸妈去国外度假了,家里就我自己。”

郁知拉上背包拉链,闻言,抱歉道:“这周末不行,我家里有事。”

“好吧,那下次。”林云颂并不介意,他看了眼手表,“我约了高中同学吃饭,先走了。”

“好,拜拜。”

“拜拜。”

时间还早,郁知打算回一趟宿舍。

周二回家,孟应年给他的那块表,周三早上换衣服的时候他顺手戴回了学校,现在还在宿舍放着。

虽然现在陆白舟他们的仨不住宿了,但郁知还是不放心把这么名贵的物件放在宿舍。

总归今天要回孟家,顺便把表带回去。

走到宿舍门口,郁知还在兜里掏钥匙的时候,门打开了。

赵涟在宿舍,许是听见他掏钥匙的动静,给他开了门。

郁知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跟林云颂在一起。

同班同宿舍,又关系不错,很难不二人行。

赵涟跟他们专业不同,课表也不同,加上他这人上大学后性情大变,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又沉默寡言,在宿舍存在感极低。

像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宿舍,开学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

四目相对。

郁知不知道赵涟什么感受,他只有不自在、尴尬,以及厌烦。

他不是圣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无法做到不迁怒。

郁知冷淡地道了一声谢,越过赵涟,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桌。

他把课本放回书架,书包收进柜子。

再拿出一个单肩包,本想把手表装进包里,到处翻找一番,没有找到合适的盒子。

总不能裸放在包里,会磨损。

郁知想了想,索性戴在手上,不背包了。

家里什么都有,郁知连充电器都懒得拿了,合上柜门准备离开。

忽然。

“郁知。”

赵涟没有预兆叫住了郁知。

郁知回头看他,一脸莫名。

赵涟神情复杂看着郁知手上的表:“这表很贵,你哪来的?”

郁知好笑反问:“跟你有关系吗?”

赵涟没回答,又说:“军训你中暑,说是家里人把你接走了,你一晚上没回宿舍住。”

郁知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在京北哪有家。”

赵涟看着郁知,眼神深不见底:“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郁知态度冷淡:“我们很熟?”

“你哪来的错觉认为我们可以聊这种话题。”

赵涟似乎不指望郁知会好好回答他的问题,也没被他夹枪带棒的态度激怒。

他的目的看起来不是询问。

他就是单纯想说。

说出他内心已有的答案。

“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

赵涟面无表情地说:“beta和alpha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别傻了。”

他身上有alpha的味道?

怎么会……

他跟孟应年又没……

再说就算有,他是beta,无法被标记,没有腺体,信息素在他身上也停留不了多久。

更别提他和孟应年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是三天前了。

稍稍一想,郁知便认定赵涟是在诈他。

他可不会上当。

郁知装傻反问:“味道?什么味道?”

赵涟目不转睛看着郁知。

郁知莫名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理直气壮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动摇。

赵涟沉默几秒后,淡声回答:“一种木质香。”

“雪松和劳丹脂的味道。”

郁知心头猛颤了一下。

还真让他说对了……

他闻过孟应年的信息素香水,也问过孟应年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跟赵涟说的一模一样……

郁知强作镇定,冷淡地说:“这世界上除了信息素,还有一个东西叫香水。”

赵涟轻笑一声。

终于不板着那张死人脸了,久违地露出一个还算生动的表情。

“郁知,你确定要跟omega讨论,你身上是信息素还是香水这个问题吗?”

郁知愣住。

很显然,在这一点上,omega的判断比beta有说服力得多。

郁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落了下风,脸色更冷了。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赵涟又说了一遍:“beta和alpha不会有结果的,郁知。”

郁知听得烦躁。

他当没听见,扭头要走。

没想到赵涟没完没了,居然追上来拦住他的去路。

赵涟看了眼郁知手上的表:“这块表也是他送你的吧?能买得起这种名表的人,必定非富即贵。”

“你觉得这种家世的alpha会为你停下脚步吗?郁知,你不要天真了,beta在omega面前毫无胜算,都不需要太高的匹配度,一旦被信息素吸引,哪怕一点,他肯定会舍弃你。”

类似的话,郁知前阵子也跟孟应年说过。

他自己能说,不代表能忍受别人这么说自己。

郁知冷笑一声:“赵涟,你是我什么人?用得着你来跟我说这些。”

赵涟顿了顿,低声道:“我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郁知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时候你一片好心了,省省吧,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惺惺作态。”

“郁知……”

“生日会后,我在学校受千夫所指,被说成是爬你爸床,勾引你的爸的小三时,你怎么没有一片好心?”

赵涟脸色发白,陷入词穷。

当年郁知受邀参加赵涟的生日会。

生日会上,郁知不小心被侍应生撞到,摔进了游泳池里。

幸好郁知会游泳,自己从游泳池爬了上来。

当时是冬天,纵然别墅里有暖气,郁知也被游泳池的冷水冻得够呛。

全身湿透坐在游泳池边,整个人控制不住发抖。

脸上全无血色,嘴唇冻得发青。

直到赵涟使唤佣人给他送来浴巾。

赵涟父亲亲自走上前,把郁知扶起来,送他去客房换衣服。

一直到客房门关上前,郁知都认为赵涟父亲温和亲厚,符合他心中好父亲的形象。

他甚至还羡慕起赵涟来。

然而房门一关,前一秒的好父亲变成饿狼朝他扑过来时,郁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三观崩塌,万念俱灰。

“太漂亮了。”

“对,就是这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我好喜欢。”

“叫两声,宝贝儿,好想看你露出淫乱的表情。”

……

郁知被色欲熏心的alpha压在床上。

力量悬殊之大,郁知拼命挣扎,躲开alpha的触碰。

alpha却因为他的抵抗变得兴奋,嘴里不断吐出污言秽语,郁知恶心得想吐。

这个房间隔音出奇的好,郁知声嘶力竭地大喊,没有招来一个人。

不只是门,连窗户都紧闭着。

郁知意识到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不知道赵涟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帮凶?还是被他父亲蒙在鼓里?

不重要了……

当alpha的手碰到郁知的皮带时,郁知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伸手去够床头柜的花瓶。

手刚刚碰到花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赵涟走在最前面,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班同学。

“郁知?你在里面吗?郁……”

郁知的视线跟赵涟撞上时,他的右手已经抓住了花瓶的瓶口。

谁强迫,谁反抗,分明一目了然。

压在郁知身上的赵涟父亲,听见儿子的声音,惊愕地顺着声音看过去。

赵涟瞳孔地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形势在一瞬间逆转。

赵涟父亲站起来,一把扯住郁知的领口,连人带花瓶一起摔在了地上!

郁知后腰磕到柜门的一角,痛得他失神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

“你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居然勾引我!”

赵涟父亲佯作气愤,整理自己扯开的领口。

“我看你是我儿子同学,好心送你上来换衣服,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般不知廉耻,妄想通过这种下作行径一步登天!”

赵涟父亲骂得振振有词。

郁知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人,强忍住痛为自己辩白:“你胡说八道!”

“明明是你对我心怀不轨,把我推进游泳池的是你家的佣人,送我来这个客房的人是你,你居然还反咬一口说我勾引你?到底是谁不要脸!”

同时看向赵涟:“赵涟,你刚刚亲眼看见的,你父亲意图对我不轨,我已经准备用花瓶砸他了。”

“如果是我勾引你的父亲,我何苦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时情急之下,郁知的想法也简单。

他觉得赵涟亲眼见到了真相,赵涟会给他作证。

可是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企图侵犯他的人,是赵涟的亲生父亲。

一边是关系一般的同学,一边是血脉相连的父亲。

是非黑白在远近亲疏面前是那么不值一提。

当时郁知已经站在了悬崖边。

“郁知……”

赵涟的身体和声音都在发抖:“这是我的父亲啊,你怎么能……”

赵涟甚至不敢直视郁知的眼睛,垂着头,仿佛他才是遭受侵犯的人。

“……太过分了,郁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郁知两眼失焦,头脑发晕,生出一种强烈的失重感。

他被赵涟推向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