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瓦朱墙,玉阶千重,龙纹雕柱,凤舞檐角。
皇宫慈宁宫。
殿内掐丝珐琅花鸟图案香炉里,沉香微燃青烟袅袅,如丝如缕,缭绕升腾。
宫娥轻步如云上茶。
太后雍容华贵斜靠,许是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气色算不得佳。
“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她让身后的宫娥过来给她按头。
“你平时在你那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她对面坐着的宫装女子,打扮素净,云鬓高挽,清冷如霜。
“昨夜梦到你死了。不放心,过来看看。”
太后:?!?
她猛地看过去。
“放肆!”
宫娥嬷嬷却习以为常,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
那宫装女子也丝毫不慌,对上太后的眼。
“真的,曲姨。”
她叹了口气。
“让我牵挂的就那么几人,你得好好的,不能再出事了。”
太后一听这话,心根扎了一般疼。
“阿瑾啊。”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在最好的年纪困在深宫,毁了一生。后宫里头是会吃人的,本是张扬的性子都熬成什么样了?
除了沈家长女,时常过来探望,这世上还有几个人惦记她?
少府监沈大人?
可当初就是沈大人不敢忤逆,又为了仕途把亲妹妹送给先帝的啊。
沈瑾和嘉善一般年纪,入宫后她心里不忍多次维护,喊她一声姨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她是太后,沈瑾是太妃。成了同个辈分的人了。
太后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哀家好着呢,你大可放心。”
沈瑾见她面色红润,点点头,起身。
“那就好,我走了。”
太后:???
“坐下!”
“来都来了,急着回你那冷冰冰空旷旷的宫殿做甚?”
她操心:“得空了就出来走走,平日宫里设宴你也露个脸。”
沈瑾恭顺冷冷清清听着,就是没应。
这时候,只见打扮得体的嬷嬷从外头大步入内。
“娘娘。”
她给太后行了一礼。
见沈瑾在,笑眯眯又行了一礼。
“外头出事了。”
出事了还那么高兴?看来是好事。
都不等太后打起精神问,嬷嬷便将听来的消息告知。
“今儿二皇子,五皇子去了尚书令府上。”
一听尚书令,太后脸色就难看起来。
是的,她现在平等的讨厌杨家的每个人。
嬷嬷:“正逢杨家夫人请了看风水的道士拿着罗盘在家里转。”
“也不知怎么了,那罗盘突然间像是着了疯一样转。”
杨夫人当时还觉得家里果然有脏东西。
不用人带领,头一次入杨家府邸但早就将路线记得死死的抱朴,手里是动了手脚随时可以操纵指向的罗盘,沿着罗盘指向走。杨夫人紧张不安跟在身后。
“直到快走近杨大人书房。”
“正巧杨大人带着两个皇子过去,碰上了面。”
嬷嬷说出来都不信:“那罗盘不转了,就指向五皇子,杨夫人手里还没点的香突然就燃了。”
是的,香也做过手脚。
等快到了后,抱朴在空气里撒了些粉末。
皇子到底是贵人,不可冒犯得罪,杨夫人即便窦疑困惑,欠身行礼后就带着道士匆匆离开。
她现在对抱朴的本事深信不疑。
因为上次找抱朴时,让抱朴算了命。
抱朴竟然算出她曾落过胎。
当然这个去查就能查到。
可她过来是临时起意,并不曾事先知会,抱朴还能认识她?
那胎是她自己故意流的,就为了陷害妯娌的事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抱朴却算出来了。
说她曾下令活埋过人,身上罪孽太重。
是的,她曾活埋过丈夫最疼的小妾。
抱朴又说了几件连她差点都要忘记了事。
说她不是好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于是她为了封口,又多给了一笔钱。
等一行人走远了,杨夫人不曾透露皇子的身份,就问抱朴那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看到那贵人后怎么脸色不太对。
嬷嬷道:“那道士才来上京,哪里见过大人物?他当时面色凝重,法事也不做了,就要走,好似碰到了毒蛇猛兽。”
“杨夫人见状不对,哪肯让他真走?非逼着人把事说清楚了。”
好一番纠缠,让人堵了门威胁。
“道士这才不得不说……”
太后察觉不对,都不让身后的宫娥按头了,身子也坐直了些。
“快说!”
嬷嬷:“说在那位贵人身上看到了冉冉升起的龙气。”
这话一出,太后倏然起身。
别说她了,就连沈瑾也抬眸看来。
龙气乃帝王之气!
应殷身上怎么会有?
什么叫做冉冉升起。
一个升起,一个可不得下坠?
嬷嬷:“这事杨家若捂着不说出去也就算了。可巧不巧,二皇子心眼足,察觉不对找了过去,偏还让他给听着了。”
应峙是什么人啊。
能服气吗!
嬷嬷:“这会儿已闹到了圣上跟前。”
杨尚书令可是应乾帝的人。他府上请来的道士,说的这番话,可是别有用心?
应峙不蠢,不会觉得是应乾帝的安排,只为了让他们兄弟斗得更厉害。毕竟应乾帝不会咒自己。
他不管那所谓的龙气是否存在,就觉得杨尚书令有意向五皇子卖好!!!
应殷要说不喜,是假的。毕竟那龙位的确没人比他更适合了。
可也心跳如雷,觉得得被应乾帝针对了。
杨尚书令吓得腿软,可他摘不干净。
应乾帝能不发火?
他怀疑应殷,怀疑应峙故意挑事,又怀疑杨尚书令对他有二心。
还不忘怀疑道士和哪方势力有牵扯。
冉冉上升?难道有谁要害他于死地?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
嬷嬷努了努嘴:“如今养心殿倒是热闹了。”
太后闻言嗤笑。
刚要说什么。
就见外头有宫婢匆匆而至,请安。
那宫婢是沈瑾身边的人。
“娘娘。”
“咱们姑娘又来看您了。”
沈瑾眼眸这才有了些波澜。
之前嬷嬷说的那些,可见她一点也不在意。
毕竟谁当皇帝,谁死不死的,都和她没关系。
最多就是辈分又大一轮。
她正要起身。
“对了,沈姑娘还把顺国公府少夫人一并带上了,说一起拜访您。”
沈瑾眸中的波动更大了了些。
可对面的太后先坐不住了。
她甚至头都不疼了。
“沈瑾!杳杳进宫为什么见的是你,不是哀家!”
很好,阿瑾都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