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老荣太妃派人过来,私下请宋惜惜过去一聚。
宋惜惜问过太后,太后恩准,她这才去。
老荣太妃是文帝爷的妃嫔,本该随着儿子去封地享福的,如今却孤零零地留在宫中偏僻的殿宇。
宋惜惜随着高公公踏入宁寿宫的时候,感觉这里的气氛冷寂无比,一点过节的氛围都没有,仿佛不仅仅是相隔了几座殿宇,而是隔着天与地。
入冬之后,老荣太妃的病情加重了,燕王的儿子谢如龄留在京城,今日入宫便陪伴在祖母的身边。
见宋惜惜来到,他起身行礼,“王妃来了。”
宋惜惜淡淡看他一眼,“大公子也在。”
“是,来陪陪祖母。”谢如龄在宋惜惜面前,总觉得是抬不起头的,所以根本都不敢正眼看她。
宋惜惜不理会他了,上前给老荣太妃请安。
老荣太妃靠在床上,后背垫了两个织锦软枕,脸色蜡黄发青,眼窝凹陷,没有梳发髻,花白的头发披散,因一直卧床,导致头发显得凌乱。
她看着宋惜惜,咳嗽了一声后说:“王妃快坐吧,不必拘礼了。”
她语速很慢,有气无力。
宫婢搬来一张椅子放置在床边,高公公道:“王妃请坐,太妃虚弱,说话声音不大,坐得近些才可听得见。”
宋惜惜谢过太妃,坐了下来,问道:“太妃可好些了?”
“大概是好不了了。”老太妃说,干燥的唇上涂抹了一点口脂,只是并未增添气色,反而更显得脸色蜡黄苍白。
宋惜惜安慰道:“好好养着便会好的。”
殿中的炭火烤得很暖和,对宋惜惜来说,都有些热了,纵是这样暖和,却也不见一丝丝烟,可见用的也是上好银丝炭。
肃清帝并未因她是燕王生母而薄待了她。
“叫王妃来,是哀家想替谢蕴给你母亲道个歉,她做了很多对不住你们宋家的事,那些事情哀家听了,也觉得很过分,对不起,希望王妃能够原谅她。”
宋惜惜眼睑垂下,道:“人死如灯灭,原谅不原谅,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太妃不必记挂这些事情,好生养着才是。”
“有意义,原谅了,这辈子的因果才能了,下辈子才能少吃点苦。”老荣太妃语气充满了哀恸,浑浊的泪水滑落,“这辈子她没过好,下辈子,只求她能嫁得良人,安稳一生。”
宋惜惜道:“太妃,她这辈子的错,不是嫁错,甚至和嫁错都没有一点关系。”
“是,哀家知道,哀家知道她千错万错,可正如王妃所言,人死如灯灭,实不该再恨着了。”
“没恨了。”宋惜惜也不想就此多说。
高公公过去给她擦拭眼泪,等她缓了好一会儿,又道:“还有哀家的儿媳,那苦命的人啊,她受尽了委屈和折磨,尤其得知她去了青木庵,无子女在身旁照料,凄惨死去,哀家每每想起,总觉得是剜心的痛,可哀家什么都管不了,说不了,也帮不了,希望王妃也不要见怪。”
宋惜惜听着这些没用的话,便是脸上不显,心里也有些恼的,怎么就帮不了管不了说不了?
哪怕真帮不了管不了说不了,那她帮过管过说过吗?
若说不知道还好,她都知道表姨被送去青木庵,还没有子女跟随照料,作为婆母的,她派人去燕州骂一顿,或者派人去青木堂照料一番,也算是尽了她的心意。
她说:“表姨的事,轮不到我来说见怪或者不见怪,我没有资格替表姨原谅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