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的感觉并不强烈,顾命在迷茫的状态下持续朝着下方坠去,仿佛朝着没有尽头的深渊跌落。
周围的海水越发黯淡,直至没有一丝光线能透过,但与此同时,顾命的身上开始发出各色的光线,照亮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窒息感越发强烈,顾命也缓缓落在了海床上。
他茫然呆滞地环顾四周,看见了一艘爬满贝类和藻类的巨大三桅杆船,它不知道在这片幽深的海域内待了多久,若非形状突兀,它几乎快与环境融为一体。
顾命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以一种又像游泳又像奔跑的姿态在海床上前行。
周围的沉船数量不少,品种也相当丰富,从木质到金属质地,从帆船到蒸汽船或是近现代的游轮,皆有出现。
顾命的意识越发混沌,在他几乎快要丧失视觉时,他看见了一座坐落于海底的宏伟城市。
从他身上发出的光线仅仅让他瞥见了这座城市的一角,但连绵不绝的、由石灰岩和珊瑚构筑的怪异建筑仍是让他精神一振,它们一望无际,布满了他前方的整片海床,仿佛没有尽头。
这座海底城市静谧且黑暗幽深,那些不计其数、如同门窗的不规则黑暗洞口仿佛要吸走他的理智,令他整个人止不住地战栗挣扎。
“啊!!”顾命猛地从混乱模糊的梦境中惊醒,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
那强烈的窒息感似乎仍萦绕着他,嘴里苦涩的咸味让他感觉自己像是畅饮了一整杯海水,那座巍峨的海底城市仿佛还在他的眼前,这一切都迫使他意识混沌、神志不清。
他捂着自己如同要开裂的脑袋,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正在一旁打盹的乔巍被顾命惊醒,他猛地站起身,有些关切地快步走到顾命身边问道:“喂,念仇,你没事吧?”
顾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坐在床上缓了半分钟,头晕眼花的感觉才彻底消失,耳畔的嗡鸣声也缓缓止息。
“呼……”顾命长舒了一口气,将头转向了乔巍,“我也做噩梦了。”
乔巍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你梦到了什么东西?”
梦在东大陆各国的传统文化里都被认为有玄学层面的深刻含义,从古至今对梦境的猜测和解读也从未停止过。
“我梦见自己一直在海里下沉,直到看到了一座海底城市,我只感觉我肺里面的氧气越来越少,最终完全窒息,这种感觉太真实,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真的要死了。”顾命说道。
他内心的不安感越发强烈,随后他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距离凌晨一点还有几分钟,自己可以先去一趟无极天,随后再去天吴大陆。
“我再休息一会儿,待会我们换一下。”顾命说着又立马躺回了床上,心中迅速地默念起了予夺无极天尊宝诰。
在来到无极天后的第一时间,他就高声说道:“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知命碑听的,但后者似乎完全没有回答的想法,不管顾命怎么问,祂都保持沉默,不做任何回应。
顾命虽然心中升起诸多不满,但旋即意识到了对方是真正的神仙,立马摈除了内心的全部心思,心念一动,由晶莹砂砾构成身体便朝着天吴壶内灌去。
他闭上眼躺在床上,内心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一个人做噩梦是巧合,两个人一同做类似的噩梦就太反常了,那座令人丧失理智的海底城市更是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怖……”
顾命几乎可以笃定,这完全违背常理的一切都与知命碑口中那名长眠于此的神有关。
此刻的他很想劫持这艘轮船离开这片诡异的海域,但麻烦的是他并不会开船,操纵轮船需要依靠水手们的合作,就算加上乔巍,劫持一船人也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事。
更何况他并不想让乔巍涉险。
“实在不行还能诵念知命帝君宝诰,请神仙来和祂斗法……”顾命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在去了趟天吴大陆,和天吴源稍作交流后,他才从床上起身,示意乔巍去睡觉。
乔巍似乎没再做噩梦,睡得相当安稳,一直到了凌晨六点左右才醒。
“念仇,我睡醒了,你休息一会吧?”乔巍说道。
“我睡两三个小时就行。”顾命回应。
与此同时,以孟盛为首的探索队离开了轮船,再度登上了寻龙岛,沿着昨天的路径继续朝前探索。
今天的探索队人数几乎翻了一番,不少乘客被孟盛展示的战利品所吸引,选择了加入探索队。
由于轻车熟路,他们一行人畅通无阻地到达了昨天的大湖旁。
“这里风景还真好啊。”有人如此感叹着,不少乘客也附和。
孟盛环顾着湖边的的景色,这里的风景确实很优美,湖泊幽深,树林浓密,湖边的草地相当平坦,除了草生长得茂盛了些,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香气,海风的气味若有若无,若不是岛上奇形怪状的生物,这里简直是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旅游地点。
“昨天晚上太黑,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孟盛对风景并不太重视,“我们沿着湖走,继续朝着岛内部前进。”
在孟盛的带领下,他们便沿着湖泊的一侧列队前行。
队伍的最后是几名携带着猎物的保镖,其中有一名保镖的身上沾了不少动物的黏腻血液,他便想着在湖边简单地清洗一番。
于是乎他便快走几步跑到了湖泊边,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将手里的变异生物放在了地上。
由于湖岸的高度比湖面略高,他只能趴在岸边,伸长了手臂将衣服用右手将衣服垂进湖里漂了漂。
看着血液被还算清澈的湖水冲淡,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正当捞起衣服准备重新跟上队伍时,一根长满鳞片与吸盘的触手猛地从湖里探出,缠上了他的手腕与小臂,将他整个人朝着湖里拉去。
那保镖完全没有防备,在刹那间被拉进了湖里,他拼命地挣扎,试图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他们交谈的声响完全盖过了这一声本就不响亮的落水声。
湖水灌进了他的口中,让他连呼喊都做不到,溺水的窒息感尚未袭来,他便感觉到全身各处都出现了剧烈撕裂和骨折。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他落水的位置飘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