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中有万般抵触,但苍川还是本着顺应着这“东道主”过来人的计划乘上了这辆令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车,并以“随行者”的身份“迎送”着圆仔坐上了主位,自己则像个保镖似的坐在了副驾,
“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勒?”
看着安稳坐于主位,面露自信舒爽之色的圆乎乎的扎拉克,苍川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轰——”
随着诸位“贵客”的入座,礼宾车那稍稍沉寂的源石引擎便再度发出了嘶鸣,牵动着众人身下的轮毂,缓缓的开启了鸭爵的计划......
车队整齐开动,排列长龙,大张旗鼓的行驶在了那平整的柏油马路之上,向着众人今晚落宿的目的地快速绕行而去,
为什么是绕行呢?
因为他们要“宣传”,要让更多的特里蒙市民知晓“鸭之力”大师的“高徒”圆仔的抵达,以及宣扬他要在此处开设公司的“事实”!
排列成长龙的礼宾车队很快就驶出了鸭爵划定的三里范围内的“舒适圈”,实实在在的压上了特里蒙市的马路,真真正正的穿行于这座哥伦比亚高新技术城邦的街道之上,
.......
“哎哎,你快看,那车队的领头车上是不是飘着什么东西?”
两位地道的特里蒙市民携手并行,在忽然被苍川所在车队的掠风惊扰后,便如鸭爵计划预想的那般,看到了车队之上飘扬的,让人深感尴尬的宣传旗帜,
“对耶,那好像还是一面写着字的宣传旗子呢...”
虽说现在已然临近黄昏,但特里蒙作为哥伦比亚现代化的科研城市之一,自然是早早的在街道上亮起了明灯,用工业技术摘取的成果去驱赶着茫茫黑夜,
同时也让礼宾车车队顶上的尴尬一览无余,
“鸭...鸭之力大师的...高,高徒?”
“巴尔扎克?”
眼尖的市民看到了其上的文字,随后便缓缓的将之道出,
同时,为了让周围的市民更加准确的看到旗帜上飘扬的文字,礼宾车车队在经过市区中央时,还特意的降低了行驶的车速,让这高悬于众人头顶的“尴尬”,全方位,无死角的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
故而,当苍川发现自己身处人潮之中时,就已然被那周身的,来自各处的怪异目光与许许多多琐碎言语所团团包围,
“醒目”,“显眼”,“无地自容”,“不得安生“......
几个足以完美表现身处此间心境的语词霎时间浮现于苍川的心头,
聆听着周围之人的指点碎语,打量着四周怪异的目光索视,
少年的心中顿时敲起了鼓点,他对鸭爵这种“灯下黑”的行为开始充斥起抵触和质疑,
若不是周身的单向玻璃能稍稍遮掩他们的身形,面对这般瞩目,苍川恐怕会生出一种运用范式将自己行踪“抹去”的冲动,
“司机师傅,您能把车开得快一点吗?”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要休息休息...”
少年在忙于躲避周身视线的同时,也微微的低下了头,用一副期待与恳求并存的语气姿态朝着开车的保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
保镖出现了迟疑,苍川出现了期待,
“实在抱歉,希望您能稍微的忍耐一下...”
“这是鸭爵老板对我们的吩咐,我们必须要照办,所以...”
司机的言辞似乎比苍川更为恳切,对方墨镜下的神色好像比少年还要尴尬...
“不行吗...”
“是的,”
随着身旁司机的“结论”得出,苍川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少年心中最后的期待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对眼前场景所带来的无限尴尬,以及那发自内心的,对鸭爵的幽怨和愤懑......
但眼前的一切已然成为现实,内心所表露的情绪都已毫无意义,
苍川微微的闭上了眼,低下了头,将意识撇向深潭,将注意转离现实,
但他的耳畔却依旧鸣响着周围之人的言语,身上依旧感受着好奇之人的目光,即便其并非指向自己:
“这家伙好像是那位着名投资人鸭爵的徒弟啊...”
“没错没错,我记得这家伙在我们商圈里的外号叫‘圆仔’来着,据说是一个挺矮胖的札拉克...”
“他把排场搞这么大,所开办的公司规模一定非常巨大吧...”
“是啊,是啊...”
.......
围观者的话,林林总总,断断续续,不绝于耳,
此起彼伏于慢行的车队周围,如蚊蝇般议论着眼前的所见,
并缓缓地“达成”着鸭爵的“所谋”,
虽然少年对此很是感冒,
但苍川对之并不知晓的是,
做出“牺牲”的并不止他本人一人,
少年背后的身影此刻与他“同病相怜”,
圆乎乎的札拉克感受着周围那陌生的目光,心中也是一阵急促的鼓点和不断蔓延的尴尬,
即便他是一个外向开朗的,自来熟的商人,
但他也挡不住鸭爵“计划”所带来的,异常的瞩目,
物极必反所带来的不安平等的对待着每一个落入鸭爵“陷阱”的人,
故而,此时此刻的圆仔,也是深感如坐针毡,
“老师,您这是何意啊...”
圆仔看不见苍川的不安,苍川也听不到圆仔的哀嚎,
只有那车窗旁闪着红色微光的细小“针眼”,
向远在天边的鸭子传达着他所热爱的欢愉,
他们不曾注意阴谋得逞者的狞笑!
......
【泰拉历1091年1月13日】
(晚上20:23)
特里蒙某豪华商务酒店内,
鸭爵所要求的,那夸张且充满尴尬氛围的“游街张扬”,也最终也随着礼宾车车队缓缓驶出人潮汹涌的市区,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此时此刻,身心俱疲的众人也终于抵达了他们今夜所栖身的居所:
鸭爵为他们所特意准备的,用于落脚的豪华酒店,
由于身份与所属工作性质的不同,苍川,萨蒂诺和马里亚姆,他们三人也特意的与鸭爵的员工们“兵分两路”,分别入住了不同的房间,
........
“哗——”
淋浴洒下了温柔的细线,轻抚着少年疲惫的身躯:
杀戮的血腥随流滑下,扩散于水渍而渐渐消失;
荒野的沙土渐渐洗涤,弥漫于热汽以缓缓透明,
乱糟的灰发得以理平,心中的困窘得到安慰;
长行的目的终于抵达,行旅的重担暂时搁下,
“咔——”
苍川满足的推开了浴室,慵懒的披上了睡衣,随后步履轻盈的走到床缘,
“噗——!”
随着身体的轻轻放松,少年迫不及待的失去了重心,轻快的瘫倒在了柔软的床垫,尽情的享受着长途跋涉之后的宁静,
“爽——!”
苍川仰面朝天,身子摆成“大”字,而后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彻底昭示断绝行旅的同时,也自然舒适的表露了心中的快意,
“虽然鸭爵那家伙的作秀表演很是尴尬,但好在这鸭子确实留存了些许人性,为我们挑选了一个这么不错的落脚点...”
少年微微扭动着身体,在尽情的享受着当下少有轻松的同时,也舒爽的表达着自己当下被微微治愈的内心,
“是啊,自从我们跟着鸭爵阁下从乌萨斯出发以来,就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正经的休息修整,在卡西米尔的那几天虽然吃穿得体,但在那的大部分时间几乎都被会谈和交易占满了,还有各种七七八八让人头大的事情,今晚确实是一次不错的修整...”
结束行途的萨蒂诺也是回归了本性,变得不在严肃警惕,而是缓缓的坐在了苍川的身旁,一边擦拭着淋漓的焰尾,一边尽情吐露着行途上郁结于心中的不快,
“没错!这些七七八八的琐碎事情最烦人了!”
红狼的情绪的倾吐自然是引起了蝴蝶效应,快然扭动于软铺的少年立即对她的所言表示了赞同,
“唉,看来老板你们也是不轻松啊...”
“毕竟肩负着乌萨斯一国的重担...”
在一旁清点整理行囊的马里亚姆自然不会放过于自己老板真情交流的良机,也是用一种带着安慰的感慨语气向少年表示慰问,同时继续说道,
“老板,您能力出众,但毕竟又如此年少,如今您在历经如此艰难险阻的旅程后,会不会惦念您的国家,挂念您的亲人呢?”
让自己的老板对自己感到满意与欢欣,是每一个员工都不懈坚持的共同追求,
这位库兰塔学者也自然是深切的知晓着这一点,
虽说作为一个外出科考的学者,马里亚姆并不知晓如何完美的顺应对方的心意与之聊天,
但是,他也深刻的明白谈论亲友无疑是一个拉进两人之间距离的最好方式,
因此,在苍川卸下心防,“回归本心”的时候,马里亚姆便精确的抓住了时机,并以此为“切口”,自认为完美的开启了与眼前少年的坦然“交心”,
“当然会的啊!”
已然放松下身心的苍川并未多想,直接的对眼前库兰塔学者的询问予以确认,而后便以一种怀念的语气向之继续言述,
“哥伦比亚再怎么繁荣到底也是异国,没有深入认识的话,它带给我的只有眼前一新...”
“它终究是比不上乌...”
怀念的语句突然凝滞,苍川的思绪霎时偏移,真正的故乡在少年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最终呈现的还是那个早已将之替代的,革故鼎新的熟悉语词,
“它终究还是比不上乌萨斯的...”
少年重复了自己的言语,只是语气并无先前的那般热烈,
“是啊,毕竟乌萨斯才是您的故乡嘛,就像我在卡西米尔时一样,无论那里的人们多么热情,对我库兰塔的种族是多么的认同,我也终究不会忘记我是一个哥伦比亚人,就像您不会忘记您是乌萨斯人一样!”
马里亚姆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年语气的微妙变化,而是继续笑脸相迎的将自己与苍川进行类比,不断拉进着自己与眼前老板的距离,
“嗯,没错,没错!”
马里亚姆的心思已然在苍川的面前一览无余,但少年还是本着对方的善意以及当下的安适而微微的向之点头表示同意,随即继续说道,
“您这么说也恰恰是提醒到我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那我们为什么不向自己的亲友打个通讯,报个平安呢?”
苍川努力且友善的将这个马里亚姆所引出的话题朝着“合家欢”的方向引导,同时也本着以汇报进度的第二主要目的,在行囊中翻找起了与那位圣骏堡的便宜贵族爹的通讯器,
“这是塔露拉的,这是鸭爵的,这是叶普盖尼的,这是坎诺特的,这是‘爱国者’的...”
少年将行囊倾倒,而后便在一床的直联通讯器中寻找起了自己的目标,
“这么多...”
少年的举动自然是让一旁的马里亚姆有些呆滞,但他而后也是便立即领会到了自己老板的意思,立即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一个可怜的普通通讯器,拨通了自己家人的电话,
“滴滴——”
“滴滴——”
两道电话提示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苍川他终于在茫茫通讯器的海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而后快速的拨通了其上那熟悉且唯一的号码,
“喂,妈?”
“喂,老家伙!”
老板与他员工的电话被同时接通,这让一旁在梳理尾巴的萨蒂诺感到一种莫名的尴尬和“多余”,
“哟呵,你这小崽子还懂得给我打电话了哈?”
随着苍川的问话,通讯器彼便传来了少年所熟悉的,老迈且有力的话语,
“唉,您老话可别这么说,您可知道我这一路是多么辛苦的吗!”
听闻着手中通讯器传来的那熟悉声音,苍川也是三分委屈,三分激动,三分迫不及待和一分安心的朝着安德烈发出回应,
“哟呵,有什么事会让你感到辛苦?快说来与我听听!”
苍川的大吐苦水自然是引起了安德烈的好奇,这位因身份地位特殊而久居乌萨斯的内卫总长虽然大致知晓苍川的行程位置,但又因为自己儿子所处的位置的情况特殊而又无法探明全貌,只能草草了解大概,因此,对于如今苍川的汇报,他可谓是无比的好奇,
“好!”
苍川求之不得,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