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锅中的水快要滚开的时候,谢南楚和古临锋带着马徐氏回到了县衙,他们一同走进了公堂。
而一直在等待着的马柳氏一见到他们,并没有立刻询问关于那五贯钱或案子的事情,而是担忧地问道:“大人,民妇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看到她如此焦虑,谢南楚慢慢地褪下了脸上的疏离感,语气温和说道:“你的孩子们都很好,现在就在县衙外面等着你呢。”
听到这句话,马柳氏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崩溃大哭起来:“这钱真的是民妇的啊,民妇没有欺骗县令大老爷!民妇想回家,想和自己的孩子们团聚啊。”
看着马柳氏悲痛欲绝的样子,谢南楚暗自叹息一声,转头交代古临锋安抚好马柳氏的情绪。然后,她准备带着马徐氏和那一盒的铜钱走向后堂找苏砚。
她可不能单独带着证物离开,以免出现意外情况导致马徐氏不承认这个证物。
正准备抬脚离开时,她这时才注意到公堂上的那一口大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苏砚这是什么操作?”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由于苏砚并不在现场,她只能将这些疑惑深埋在心底,然后转身走向后堂,她叮嘱马徐氏站在书房对面的长廊上,正好可以瞧见里面的情况,却听不到书房里的声音。
随后,她走进书房,找到了正在批阅公务的苏砚,并利落地将装着五贯钱的小木盒递上前去。“大人,这木盒装着那引起这对妯娌矛盾的五贯钱。”
只见,苏砚边点头边接过木盒:“辛苦阿楚了!”
谢南楚随意地笑了笑,看着苏砚将小木盒打开,先后从木盒中提起几串铜钱,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突然,她开口问起一件事:“大人,为何让衙差在公堂之上放置一口锅,还烧起了水来?”
苏砚微微抬起眼眸,视线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阿楚觉得呢?我总不可能是口渴了,想喝口热茶才嘱咐衙差给我烧一锅水吧。”
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话语,谢南楚不禁白了他一眼:“苏砚,我又不是傻瓜。不要开玩笑了,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如何判断这个案子?”
“阿楚,你变了!”苏砚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我记得一个月前你可是一脸淡漠,毫无表情,如今却变得如此活泼可爱,真是令人惊喜啊!看来本官可真厉害,竟然能让你偶尔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
谢南楚强忍着再次翻白眼的冲动,努力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我和阿古回来的时候,那个马徐氏居然还企图贿赂我们,显然她心中有鬼,心虚得很。所以说,马柳氏未必就是冤枉了她的妯娌。你可不能因为证据不足就稀里糊涂地断案啊!”
“谁说我没有人证物证?”
苏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将手中的一串铜钱递给谢南楚,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阿楚,你看看这铜钱里藏着的蹊跷。”
谢南楚满脸狐疑地接过那串铜钱,仔细端详起来。她将铜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正当她感到困惑时,突然指腹感觉了一丝奇怪的触感。
随后她脑海萌发出一个念头,她好奇地将铜钱凑近鼻子,轻轻嗅了一下。顿时,一股怪异的味道钻入鼻中。
“这是......”
谢南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苏砚要询问马柳氏和马徐氏两人丈夫的职业了。
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往往藏着真相!
“受教了!”谢南楚对苏砚郑重说道。
苏砚抬眸看向窗外,视线落在长廊下的马徐氏身上,目光冷冽:“那我们就去把这五贯钱的主人找出来吧!”
***
待两人从后堂回到公堂之上,马柳氏的情绪已经被古临锋安抚好了。
而心中忐忑不安马徐氏笑得卑微道:“大人,您瞧过这五贯钱,民妇是不是就能回家了?家里的孩子今天早上就随便吃了几口,民妇怕他们饿坏了。”
“不着急,这个案子很快就能解决了!”
言罢,苏砚走到来到锅边,使劲抖了几下,“嘣”地一下钱串断了,铜钱噼噼啪啪溜进开水锅里。忽然锅里漂起一层腥味很大的油花。他亲手把油舀在盘中,等凝结以后,端在马徐氏面前说:“马徐氏,你看这碗里的是什么?你应该认识吧!”
马徐氏无言回答。
而马柳氏却帮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大人,这是猪油!”
“对,这就是猪油!”苏砚嘴角微微上扬,扭头看向马柳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故意拖长声音问道:“马柳氏你可知这铜钱上有猪油代表了什么?”
马柳氏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大人,铜钱上有猪油代表了什么?”
一旁的谢南楚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缓缓开口为她解答疑惑;“马柳氏,你难道忘了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我丈夫……”马柳氏如梦初醒,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杀猪的!对,猪油……所以铜钱上有猪油!”
谢南楚点头应和着。
接过谢南楚的拨云点雾,马柳氏终于反应过来,她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怒火,猛地伸手抓起马徐氏的衣领,怒声骂道:“徐氏,这五贯钱就是我家当家拿回来的,你这贱人,还想冤枉我,呸!现在真相大白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马徐氏被马柳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起来:“怎么会这样,明明没有人证物证的!”
苏砚坐回木椅上,脸色严肃,眼神犀利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马徐氏,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声呵斥道:“马徐氏你与你丈夫绝不可能接触如此之多带有猪油的的铜钱,所以这五贯钱是你嫂子的无疑了。”
此时,马徐氏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抵赖,心中开始害怕起来,脸色顿时更加苍白,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叩头如捣蒜,不断求情:“大人饶命啊……民妇知错了!民妇只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请大人从轻发落……”
苏砚冷冷地说道:“还不快速速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此刻,马徐氏不敢再有任何隐瞒,颤抖着声音,详细讲述起了昨晚她偷钱的经过。
原来,昨晚,她无意间得知孩子的大伯带回了很多钱,但最初她只是心生羡慕。然而,紧接着,她的丈夫却给她带来了一个噩耗,是个足以让她感到五雷轰顶的消息。
马家老二的媳妇马徐氏得知丈夫在铺子犯事,将几坛名贵的酒摔碎,掌柜要求赔偿损失。为保住账房先生的工作,马家老二决定用家中所有钱财偿还债务。
此时,遭受沉重打击的马徐氏偶然间看见大嫂匆忙走向茅房,而大房的门却没关好。瞬间,内心的一个声音驱使她走进屋内。进入房间后,她又发现了马柳氏未能藏好的钥匙。
趁此机会,马徐氏偷走了大房的五贯钱。原计划次日寻找合适的借口,让大房的钱自然而然地“消失”,从而将这笔钱归为己有。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马柳氏在马家兄弟出门做工后,立刻查看起那五贯钱。
结果,马徐氏偷钱的行为当场被揭露。
“马徐氏,你可知罪?”
马徐氏抽泣着点头:“知罪……知罪……”
随着案件的真相水落石出,苏砚威严地宣布:“好,既然你认罪,鉴于你盗窃,污蔑长嫂种种行为,按律法重打二十大板,归还马柳氏的五贯钱,并赔偿她的损失。否则,本府将再次对你严惩不贷!”
马徐氏连连点头,表示愿意照办。苏砚随即让衙役将她带下去,处理善后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