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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旎欢不在的这些日子,谢檀愈发觉得自己戾气横生,破坏欲暴涨。

那些见过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的人,他想杀掉。

那些敢于进言未来皇后应更换人选的,他想杀掉。

还有催命似的催他回京的大臣,他也想杀掉。

当一个人的感情全部倾注于另一个人身上时,他就会对除了那个人之外的所有人冷血无情。

但想到他若是如此做,后世难免将这过错推在宋旎欢身上,比如魅惑君主,祸国妖妃。他便只得按耐住汹涌的杀意,继续无序又狂乱地寻找着她的踪迹。

这些日子,谢檀寻着墨方留下的踪迹,几乎要将那座港口城邦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未果。

银发帝王在临时大营中静坐于桌案后,蘸笔批阅从云京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折子。

烦躁中透着绝望,空洞的履行着人世间赋予他的责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谢檀的手停在刺桐港呈上的折子上顿住。

谢云霁赴任刺桐港,刚到任,便查清了前朝宗室死亡迷案,竟是长期食用银鱼积累了过多毒素,又在夜宴之时都饮了烈酒,才导致毒发。

另一个折子上,则是东厂陈良所查,云京谢府中已有喜讯传来,谢云霁临走之前娶的继室夫人陆氏,有喜了。

他沉默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夜雨如丝,细的跟绣花针似的,夜风拂面,绵绵地扑在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黏腻。

令人烦躁。

他闭上眼睛,冷峻的面容隐隐怪异的扭曲着,胸腔中的躁戾、恐惧,愈发黏腻,丝丝缕缕地将他绞紧。

若是再找不到她,他不知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快到年关时,皇帝的銮驾不仅未回朝,而是以那座临港为中心,挖地三尺搜索周边城邦。

*

到年关的时候,福船终于在镜湖港停泊。

港口的气候即便在深冬,也尤为温暖湿润。琳琅满目的集市上有各种来自异邦的玩意儿。

云锦织就的华裳轻薄,掩不住她凸起的肚子。

其实宋旎欢并不像有些妇人的肚子是横着长,她的肚子是竖着长,从背后看去,仅是丰腴了一些。

谢云霁一手拥着她,一手拎着买来的小玩意。

“啊!”她忽然惊呼一声。

谢云霁的身体紧绷,脸色一变,边打量她边问:“怎么了?”

她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怔了片刻,抬起脸时含泪带笑,“他\/她动了……”

回到了驿馆,谢云霁将买的东西归置完,又处理了一些事,进门便似笑非笑地看着还沉浸在惊愕中的她。

宋旎欢不知道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肚子中竟是活生生孕育了一个生命,那种玄妙的感觉让她心潮澎湃。

然而,她却无法告诉与她腹中子血脉相连的谢檀。

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疯狂找她?他若是知道他与她有了孩子,可会高兴?

思念和眷恋也只化作一滴泪。

谢云霁心疼不已,走上前去将她拥进怀里,温声道:“怎么还哭了?”

她摇摇头,不吭声。

谢云霁道:“想澜止了?我已命人发了密信去昆仑,待澜止醒来,能动了,就让你们姐弟相会。”

她闭上眼睛,伏在他肩膀上。

澜止啊……还有腹中的孩子。

她终于又有了血亲。

到了晚间,谢云霁为她擦干了长发,原本如瀑的长发却掉了不少,问过墨方,说是妇人有孕后肾气不足所致。

他小心将那些落发收起。

宋旎欢翻着今日新买来的话本子,却没看进去一个字,葱白的手覆在小腹上,久久不动。

他的手忽然覆上了她的。

“今年年节,终于又有你在身边了。”谢云霁叹道,“不仅有你,还有他\\她。”

不等她说话,他便变戏法似得拿出一双鞋来。

那鞋四周坠着点翠璎珞,缂丝的鞋面上云纹随着转动流光溢彩。

她有孕后脚愈发的肿,虽是还能塞进以前的鞋里,他却不忍她受一点罪。

宋旎欢看着那双鞋,缂丝名贵,这一双鞋的用量能顶寻常人家一年的吃食花费。

“这么破费做什么?”她道

“缂丝柔软又容易定形,穿着会舒服些。”他温声道,“有孕辛苦,我恨不能自己替了你。”

起初身形消瘦,不吐了后又动不动头发晕,他不得不找了港口停下来,想着到陆地上她能好一些。

可她掉落的长发,还是掉落在他心上。

他看着她辛苦,便自责。

帐子里光线朦胧,她的皮肤细腻光泽,微微丰腴,带着一种温柔的容光,他一时看呆了去。

谢云霁剪了烛,将宋旎欢拥在怀里,克制的从她身后抱着她,但呼吸还是乱了。

他埋首在她颈间,似梦中呓语般温柔,“旎欢,这样的幸福不真实。”

她不敢回应他,只心虚地任他抱着。

这些相处的日子,宋旎欢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认识了谢云霁。

出身世家的贵公子,原来不是徒有虚名,在云京中对他的赞赏太片面了。

她原以为身处庙堂之远,他的才华和一腔抱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但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在远离锦绣富贵的云京,她看到了他另外一面。

时常是没什么情绪的,或者说是很擅长控制情绪,对人对事都恰到好处,只有与她在一起时,才会像画上的神仙活过来似的。

他涉猎颇广,左手写字、观星都不算什么,甚至堪舆、天工、造物、番邦哩语也都手到擒来。

她记得他曾为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亲手所造的木马。

但他却说:“我们的孩儿什么都不用学,一切有我,他只管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谢云霁出生于世家大族,享用祖宗荫庇的同时也承担了期望和责任,多少代养出来的矜贵气质和独特审美,造就了他对人对事的傲然和麻木。

这种麻木,却是他不认可的。

在年少时期,只得做一些恶劣的事,来试图打破那些虚伪逢迎的笑脸,试图看见世间的另一面。

他不愿他与她的孩子过和他一样的人生。

世家门阀,宗族责任,他来替他\/她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