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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

气氛悄然变得凝重且压抑起来。

阳乃很快调整好了脸色,旋即妩媚一笑,说道:

“嗯.....你还是第一次这么说的人呢,该说不愧是小雪乃的朋友吗?还真是与众不同呢。我对你好像越来越感兴趣了。”

“恰好,我对你也很感兴趣。”

“欸...所以你是想接近小雪乃就是来拯救我吗?拯救我这朵活在自由的牢笼中的花?”

阳乃楚楚可怜地说道,狐狸般诱人的眼睛却悄然间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狐狸,亦是狩猎者。

苏清的言行举止给阳乃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不得不以最坏的猜测来考虑,对方是否是抱有某种特殊利益才靠近她的妹妹。

在霓虹这个地方,社会阶级早已固化。

实现阶级跨越的方式少之又少。

其中又以入赘大家族为最快方式之一。

她的父亲正是如此。

苏清的目的会是如此吗?

还是说有什么她忽视的地方?

想到这,阳乃不禁轻咬薄唇。

早知道她就更应该关注雪乃在学校里的生活了。

可恶……

回去之后再让学生会的人替自己多关注吧。

“我猜...你这会一定在想我接近雪之下雪乃有什么目的,没错吧?”

当阳乃回过神来时,刚好对上苏清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

——她再熟悉不过了。

从学生时期到现在,她不正是戴上这样的面具应对所有人?

正因如此,她才能断定对方此刻的伪装。

照镜子似的,还真叫人难受。

阳乃在内心吐槽道。

“当姐姐的会这么想,可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哦。不过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怎么回答我的问题,这点姐姐不是很高兴,所以我决定再给你三分钟时间,再次勾起我的兴趣,否则我就要走喽。”

阳乃耸了耸肩,她不是在开玩笑。

再晚点她还有一场晚会需要出席。

能跟着对方过来,除了想玩弓以外,也是看在对方是雪乃的朋友的面子上。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拯救你,怎么样,要试着被我拯救一下吗?”

苏清叹了一口气,像是把戏被阳乃戳穿后的无奈坦白。

“听起来倒是浪漫,不过仅凭总武高的一次年级第一可还没有资格哦。”阳乃摇摇头,语气并不轻蔑,像是在陈述一个稀疏平常的事实:

“第一这种东西,年年都会有,没什么稀奇的,就连我也是第一。凭你三言两语,该怎么说服我,让我看到你拯救的凭证呢?”

什么拯救。

分明是心术不正。

利用她亲爱的妹妹来实现自己龌龊的利益,阳乃发誓不会放过对方。

“我为什么需要证明?”苏清歪着脑袋,疑惑地反问道。

阳乃听到苏清这荒谬的说辞,差点都被气笑了。

不证明?

那凭什么让其它人信服你?

就凭你长得帅?

好吧,以对方的颜值和声线,没准真有机会成为东京第一牛郎什么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利益至上的世界,容貌不过是金钱的玩物而已。

玩物,是不会被人所在意的。

“溺死的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的,哪怕那只是一根救命稻草。”

苏清突然莫名其妙地说。

溺水者心态。

没有明确的方向,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凭借本能抓住一根稻草。

这是岸上的人对溺水的人的傲慢。

阳乃自然清楚这一点。

“你觉得我是溺水者?”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阳乃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冰冷的眼神像是要把苏清彻底看穿。

疯子。

自说自话。

绝对不能再让他靠近雪乃,否则她纯白如纸的妹妹绝对会被玷污。

——是绝对。

“不是吗?也许吧。”苏清上前两步,正面迎上那股刺骨的寒意,毫不避让。

星辰般璀璨的眼眸却在这一刻化作深渊,令人堕落。

所谓天赋,意即与生俱来。

自【明镜止水之心】开始崩坏之后,旁人才终得以窥见深渊的冰山一角。

这一刻。

【深渊的凝视】真正意义上开启。

——请务必记住,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随后。

他一字一句,似是在诛心,语气玩味:

“出国留学的申请,被家里以资金周转不开,没有钱供应为理由拒绝的感受,还好吗?”

瞳孔骤然扩张,阳乃的心跳停滞一瞬。

苏清从最一开始就一直在挑战她的软肋。

建筑公司老板兼县议员的女儿,会没有钱出国留学?

荒谬至极。

尽管不知道苏清是从哪里知道的,可这的的确确是事实。

她的确是没有自由。

连想要出国留学的自由都被用这种理由搪塞过去。

她何尝不曾知道这是母亲的意思?

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生在家族中,只能如此。

这就是家族的责任与义务。

沉甸甸的。

足以压垮一个人的肩膀。

她太累了,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明明在最一开始的时候还有雪乃陪伴在她的身边。

可是后来连雪乃都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真物。

改变世界。

然后坐上飞机留学好几年。

这期间她又是怎样度过来的呢?

明明妹妹才是她的全部。

家族的责任也好,利益也罢,她tm的才不在乎。

如果自己不去承担,那就只能让她的妹妹承担了不是吗?

她是姐姐。

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

可她到底是没能保护好雪乃,只能任由着她受人欺凌。

她什么都不能做到。

那天晚上。

年幼的阳乃拉着雪母的衣角,几乎是恳求地说:

“母亲,为什么妹妹受到欺负你不让我站出来保护她?”

室内鞋被偷走六十次。

母亲又怎可能不知道?

“身为【雪之下】的人,如果连这一点挫折都没办法自己度过,也只能说明她的【器量】不过如此。”

雪母没有看向阳乃,自顾自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

没人知道身为女子身的她是如何夺得家主一位的。

社会是残酷的,是会吃人的。

如果享有如此良好的资源还不能立足的话,她也就不会再对雪乃抱有任何期待。

“可是……”

阳乃愣了愣,还想说些什么。

雪母却在此时低下头,平静地微笑着。

好奇怪...

为什么母亲在笑,自己却会感到...害怕?

阳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想起来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是她没能保护好妹妹,不是吗?

受人喜爱,受人憧憬。

学生时代那个无所不能的雪之下阳乃,不过是一个连自己的妹妹都没办法保护好的不称职的姐姐。

所以……

所以……

每当后来的雪乃倔强地跟随着自己的步伐,她才会感到如此厌烦。

她厌烦的真的是她的妹妹吗?

到头来。

她只是害怕在妹妹身上看见曾经自己的影子罢了。

——什么都无法保护的影子。

“如果……真的有真物的话,我也想要拥有啊....”

偌大的弓道场内,不知何时。

仅剩下苏清和阳乃二人。

冰冷的空气中,阳乃迷茫的呢喃是那样的清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