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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侯夫人先去太医院,请大家让一让,”戚霆骁边说边将谭羡鱼和披风一同抱起,“侯府的随从们,请跟上。”

“统领,”一旁的侍卫急问,“这小子怎么处理?”

此刻,霍修宇被两名侍卫压在地上,半边脸沾满了泥土,惊恐未定。

他心里委屈极了,不就是不小心撞了谭羡鱼吗?虽说心中闪过一丝想让她落水的念头,但也不至于立即就被这样对待吧!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老夫人、霍容恺和司南枝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却只听见一句冷淡的指令:“先押着,等待发落。”

戚霆骁大步流星,直奔太医院。

太医院宽敞,其中有一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空屋,戚霆骁安排谭羡鱼安顿下来,随即唤来了太医。

太医一番仔细的检查后,说道:“侯夫人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受到了惊吓,加上秋水寒冷,受了些风寒,我这就去煮碗姜汤,喝了就能好。”

戚霆骁心头的石头这才落地,待太医走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你带换洗衣物了吗?我让人去拿。”

谭羡鱼轻轻点头:“抱琴知道放在哪儿。”

窗外树影婆娑,似乎有人离开了。

不久,太医端来了姜汤,谭羡鱼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

戚霆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你家里真是够乱的,一个愣头青都这么无法无天,宫里都敢对你下手,你还留在他们家做什么,不怕哪天小命不保?”

言下之意,他已经将谭羡鱼跟安远侯府划清了界限。

片刻沉默,他又问:“你对那个霍家人,就这么喜欢吗?”

谭羡鱼瞅了他一眼,也没吱声。

她这态度摆明了是认可,戚霆骁心浮气躁地站起身,在床边踱来踱去:“你说说,你是不是让那家人给灌迷魂汤了?现在在太医院,不然我多召唤几个大夫给你瞧瞧毛病去!”

外头候着的大夫脖子不由自主地一缩。

这位绣衣卫的头头平常瞧不出什么表情,今天却发了如此大的脾气,看来真是动肝火了。

谭羡鱼依然低着头不言语,就连喝着姜汤的手也停了下来。

戚霆骁察觉不对劲,弯腰一瞅,才发现她眼圈泛红,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过脸庞。

戚霆骁心头一紧,连忙接过她手中的姜汤放到一旁,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哎呀,我错了,那我不提了行吧,你、你别哭啊。”

“他们待我不好,我哪里会不知?可你怎么就以为我会喜欢那样的人呢?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个不辨好歹的傻瓜,对吧?”

“哪能呢!”戚霆骁握着她的手,原本想让她打自己出气,又怕伤了她,只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羡鱼,我真错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别生我气了,好吗?”

外头的大夫面无波澜地假装整理着衣襟,心里直嘀咕:怎的就坐这儿了,还撞上戚大统领这旁人不曾见过的一面,这小命怕是要玩完了!

谭羡鱼抽回手,三下五除二抹干了眼泪:“戚大统领刚才还救了我,我哪敢埋怨您呢。”

“羡鱼你大人有量,别跟我计较这些小事。”

这时,卧室的门轻轻响了两声,外面一个男声传来:“统领,抱琴把衣服拿来了。”

“进来吧。”

抱琴捧着衣物进来,大夫连忙站起来:“我已经吩咐人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跟干净的毛巾,在后面房间里。”

抱琴连忙鞠躬致谢:“多谢大夫。”

里屋,戚霆骁向谭羡鱼伸出援手,而谭羡鱼却像没看见一样,自己掀开了被子走下了床,跟着抱琴走向浴室。

门外,那位绣衣卫也还没走:“启禀统领,安远侯府老夫人跟那位谢夫人原先守在湖边不愿离开,只有安远侯过来了。老夫人和谢夫人又说了几句,谢夫人就跟着安远侯一起过来了。”

戚霆骁眉毛一挑:“大夫还在里面给侯夫人看病,让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是。”

毕竟是在太医院,也不是自家地盘,谭羡鱼草草擦洗一番,换了身衣裳就出来了。

戚霆骁见她如此快出来,眉毛一挑:“不多泡会儿?”

谭羡鱼摇摇头:“还是回家再说吧。”

戚霆骁声音沉了下来:“霍家的在门外等着。”

谭羡鱼“唔”了一声,抬脚就要往外走。

可她刚迈一步,便被戚霆骁拉住了手腕。

“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霍家的?”

“不喜欢。”谭羡鱼答道。

见戚霆骁似乎松了一口气,谭羡鱼嘴角微翘,又补上一句:“你,我也不喜欢。”

戚霆骁松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你不嫌我碍眼就成。”

他是个知足的人。

谭羡鱼眼神复杂地瞅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戚霆骁目送其背影,面容不自觉地松弛下来。早前,旁人劝他直接将人争取过来,他却迟迟未动,生怕谭羡鱼心系那霍家公子,一旦强行介入,只怕伤了她的心。

而今局势明朗,知晓谭羡鱼心中已无那人位置,与他相处亦有其他考虑,戚霆骁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笃定,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另一边,谭羡鱼步出太医院,迎面便是霍容恺与司南枝并肩而立的身影。

“夫人,当真是福大命大啊。”司南枝嘴角含笑,略带玩味说道。“让谢夫人觉得失望了吗?”谭羡鱼淡然反问,眼光掠过对方。

戚霆骁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近,即便湿发沾衣,亦丝毫未减其威严之气。他立于谭羡鱼身旁,目光直指霍容恺:“在皇宫内企图行凶,侯爷可知这是何等重罪?”

霍容恺连忙辩解:“统领明察秋毫,修宇年幼无知,况且并未真正伤害到他人……”

戚霆骁眼神瞬间凌厉,强压下心头腾起的杀机。未伤害他人?谭羡鱼的安危在他眼中竟是如此微不足道吗?

谭羡鱼抿唇,一手搭着抱琴的手臂转身离去。霍容恺意识到失言,急忙追赶:“羡鱼,我不是那个意思……”

而戚霆骁的目光,久久停留于谭羡鱼背影之上,未曾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