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骑着马，他没有坐在马车里，初春时的风还有些冷，尤其是往边关那边去。
这条路，几年前走的时候裴翊还没什么印象，如今遗忘的一点一点被捡起来。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哪里的伤疤早就被孟锦书送来的药养好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骑马的速度会快一些，裴翊带着人将时间硬生生缩短了一半，赶到了楼兰关。
凌跃飞早就知道他要过来，也是让陈锦元过去接他。
陈锦元站在那边，远远地看见最前面骑着马的裴翊。
“京城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恭喜侯爷。”
站在旁边的庄勋也跟着笑了笑。
裴翊露出腼腆的神色：“别这样说，当年若是没有楼兰关诸位的照拂，我也不会过得这么顺利，大家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他脸上的表情难得地鲜活起来，孟锦书看在眼里，待在京城的时候，除了在姜沅和姜太傅面前，平时的裴翊都是紧绷着，像是戴了一副面具，现在却不一样了。
裴翊也就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会这样，看着比平时鲜活轻松不少。
陈锦元领着他进去，裴翊顺便问了一下交易通道那边的事情。
“嗐别提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这一回闹得严重了打了起来，死了人，但我们本来就是占理的，是他们蛮族不讲道理想要强占通道给他们自己用。”
听陈锦元的语气，对于这件事情也是觉得十分烦躁，而且还发生了不止一回。
“蛮族那边什么态度？”
陈锦元冷笑：“蛮族倒打一耙还觉得不满呢。”
几人到了营帐，凌跃飞起身，如今裴翊也是尊贵的侯爷，见面也得有三分客气，裴翊拦住凌跃飞。
“在边关还是以将军为主，不用在意别的。”
裴翊坐下来，示意凌跃飞说一说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凌跃飞说的和陈锦元说的都大差不差，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如今我们跟蛮族在交易通道两边对峙着，若是依我的意思，那就是跟他们动手夺下交易通道，但就是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凌跃飞面露难色，他不敢动手还有一个原因，蛮族眼看着贼心不死是想跟他们开战的，就怕他这一弄，成了千古罪人。
裴翊知道凌跃飞担心什么，“皇上如今还没考虑好，我先去那边看看。”
凌跃飞点头，他现在不好离开楼兰关，不过他已经让沈钰过去了。
沈钰做事仔细小心，比陈锦元好一点，所以他才让沈钰过去的。
裴翊到了交易通道他们驻扎的地方，对面就是蛮族那些人。
“侯爷。”
沈钰从远处走来微微一笑。
“侯爷如今可好？”
沈钰语气客气，一如当年看见他时那样。
裴翊颔首：“一切都好，倒是这边有点乱糟糟的。”
沈钰哎了一声：“自从那几条交易通道割让出去，这样的事情就见怪不怪了，不过这一次是闹得最严重的一次。”
说到最后，沈钰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来之前裴翊已经了解过了，只不过还是打算亲眼来看看。
对面的蛮族人数看起来也不少，甚至有些人看见他们这边出来了人，还会远远地做出挑衅的动作。
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裴翊扭头，看见了马背上的娄成玉。
娄成玉握着缰绳和裴翊的目光对上，随后翻身下马。
京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当然是有所耳闻，所以在见到裴翊时，尴尬也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裴翊并不在乎这些，他好像没有把娄成玉放在心上，和沈钰一起走了进去。
这样的无视，娄成玉深吸一口气，紧跟着一起进去了。
他就是知道今天裴翊要来这里才过来的。
沈钰这边得到的消息就比凌跃飞给的要多一些，毕竟沈钰在这边待了不少的时间。
“皇上是怎么说的？”
这句话是娄成玉问的，两个人都朝娄成玉看了过去。
“皇上还没做决断，先派我来看看，若是能解决那自然是最好的。”
沈钰觉得有点头疼，在他看来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夺回交易通道，要夺回就得打起来。
要是不夺回，这次是一个交易通道，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明日应该就能收到消息了，皇上也知道这里等不了太久。”
沈钰点头，“就是这蛮族，喜欢倒打一耙，说我们先对他们动了手，这件事若是真论起来，就是蛮族的过错，这些人真是蛮横不讲理。”
想到这个沈钰就是一阵反感，除夕宫宴蛮族表现得那么恭敬，转头就变了一副嘴脸。
“也好。”
沈钰朝娄成玉那边看了一眼，娄成玉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能单独聊聊吗？”
娄成玉看向裴翊。
裴翊没有拒绝，起身跟着娄成玉出去。
两人中间隔着不少距离，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娄成玉也没有那么针锋相对了，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裴翊开口：“如果你是想对之前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和抱歉，那我觉得就没必要说了，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
裴翊见到他，神情也没什么起伏。
娄成玉握紧拳头：“抱歉，虽然知道这样说没用，但还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没想到裴伯父是被污蔑的，是我轻信了那些话，还差点害了你。”
裴翊眼神冷冷。
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裴翊早就不需要了，最难的时候已经度过，他也不是没跟娄成玉解释过，只不过娄成玉不相信。
“我只是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情，一时间在气头上才做了那些事，我本意不是——”
“不用说了。”裴翊打断他，“我没兴趣知道这些，现在我过得很好，你也不需要跟我道歉，我跟你，回不到从前了。”
在屏幕外看着的孟锦书拍手叫好，就该是这样的，娄成玉并不算什么情有可原，几次三番差点被李纪泽利用着害了裴翊，他自己没脑子犯下的蠢事，裴翊又凭什么要去原谅他。
“你做得很好。”
孟锦书忍不住说了一句。
听到孟锦书的认同，裴翊脸上才有了些笑意。